乾清宮外。
紀(jì)懷廉整理了衣冠,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跪在殿外求見。等了近半個時辰,才被宣入內(nèi)。
乾元帝正在批閱奏折,頭也不抬:“何事?”
“父皇。”紀(jì)懷廉伏地叩首,“兒臣此番離京,沿途遭了兩波劫殺,兒臣萬幸保住一命,兒臣懇請父皇徹查此事。”
他說得卑微,姿態(tài)放得極低。
乾元帝終于抬眼,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你那青云集日進(jìn)斗金,卻讓他人喝了西北風(fēng)。”乾元帝緩緩道,“老六,你可知……不是有人要殺你,而是有人要滅了青云集的源頭!你若不出京,便無險!隨他出京,也只會有驚無險!”
紀(jì)懷廉心頭一沉,面上也一暗:“兒臣明白。”
“還需徹查嗎?”乾元帝放下手中筆,看向他。
紀(jì)懷廉緊抿雙唇,半晌,伏地再次叩首“懇請父皇徹查!”
乾元帝看著他的頭頂,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情緒“既明白,為何還要查?”
紀(jì)懷廉繼續(xù)伏地“兒臣……要為羅青……報仇!”
“逆子!”乾元帝抓起硯臺朝他扔了過去,硯臺砸到了紀(jì)懷廉的腳邊,巨大的聲響震得他身體微抖。
“還嫌丟人丟得不夠?為羅青……要為了一個商賈報仇?京中流四起,你聾了嗎?”
紀(jì)懷廉心中已無波動,他便知道,母后既已把這個借口先拋了出來,父皇一定也會用上,他們倒是夫妻同心。
乾元帝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太子是那般,這個又是這般,姚瓊?cè)A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紀(jì)懷廉終于抬起頭來,平靜地道“兒臣未聾!但此次若就此揭過,日后兒臣身邊恐再也無人愿意效力。”
乾元帝一怔,他以為會聽到“兒臣就是要查”這樣的胡鬧話,卻不想好似變了個人般平靜,是此次離京之故?
“那便讓謝慶遙去查。”乾元帝揮了揮手,反正他們二人素來不睦。
“謝父皇!“紀(jì)懷廉得了乾元帝允諾,便起身準(zhǔn)備走了
“你那青云集,利益太大,在你手中,朝臣們?nèi)杖諒椲溃惆允校 扒弁蝗挥珠_口,“你欲如何處置?”
紀(jì)懷廉面上一怔,“請父皇明示!”
乾元帝突然嘆了口氣,道“那樣的買賣,還是交由太子處置吧!”
頓了頓,見下面的人未作聲,便又道“你幼時頑劣,搶太子諸多玩物。如今,便當(dāng)是還他一些吧。”
把玩物與生財之業(yè)相提并論。
紀(jì)懷廉指甲掐進(jìn)掌心,面上卻露出惶恐:“父皇,青云集是兒臣的心血……”
“心血?”乾元帝笑了,那笑容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老六,你二十四了。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心里也該有個數(shù)了!”
他頓了頓,聲音轉(zhuǎn)冷:“好好做你的永王。若與眾朝臣鬧得太僵,朕也壓不住。屆時……這京城你待不下去,便只能去封地了。”
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