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初刻,涼州西城外十里亭。
殘月如鉤,寒星寥落。戈壁的夜風裹挾著沙粒,抽打在臉上生疼。
吳爺帶著十余人馬早已等候在此,三輛板車停在亭外,馬匹不安地打著響鼻。
青羅獨自策馬而來,一身玄色勁裝,背挎長弓,腰間懸著雙刀——這是趙鐵鷹的備用兵刃,今夜特意借來。
“羅少爺好膽色,一個人來。”吳爺策馬迎上,臉上帶著笑,眼中卻藏著審視。
“做買賣,誠意最重要。”青羅勒馬,“貨呢?”
吳爺朝身后揮揮手。
中間那輛板車上跳下三人,皆身穿囚衣,手腳戴著鐐銬——正是夏家三兄弟。月色下,三人面色蒼白,但眼神堅毅。
夏淮南看了青羅一眼,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錢呢?”吳爺問。
青羅從懷中取出一個布袋,拋過去:“五百兩定金,按約定。”
吳爺接過,掂了掂,笑容深了些:“羅少爺爽快。那就上路?”
“且慢。”青羅抬手,“吳爺,這一路兇險,我想先看看您這些兄弟的本事。”
吳爺臉色微沉:“羅少爺這是信不過我?”
“不是信不過。”青羅目光掃過那十余個漢子,“是怕萬一遇上麻煩,拖后腿。”
一個獨眼漢子忍不住開口:“小子,老子們走西北道的時候,你還在吃奶呢!”
話音未落,青羅突然策馬前沖!馬速極快,眨眼沖到獨眼漢子面前,手中馬鞭如毒蛇般甩出,纏住他腰間刀柄,一扯一拽——
“鐺!”長刀落地。
全場死寂。
青羅勒馬回身,將馬鞭扔還給獨眼漢子:“現(xiàn)在,我還在吃奶么?”
獨眼漢子臉色鐵青,卻不敢再。
吳爺眼中閃過驚異,隨即大笑:“好身手!羅少爺深藏不露啊。成,您既然不放心,這一路您走前頭,我們殿后。”
“不。”青羅搖頭,“我走中間,跟貨在一起。”
這是最危險的位置,前后都是吳爺?shù)娜恕菭斏钌羁戳怂谎郏骸澳蔷鸵滥!?
隊伍出發(fā)。三輛板車,夏家三兄弟在中間那輛,青羅騎馬跟在車旁。吳爺帶著五人在前開路,其余人殿后。
馬蹄踏在砂石路上,聲音沉悶。
戈壁的夜,靜得可怕。
走出約莫五里,前方出現(xiàn)一片亂石坡——正是十里坡。
青羅眼神一凝,右手緩緩按向刀柄。
幾乎同時,坡上突然傳來一聲尖嘯!十余支火箭破空而下,釘在前后兩輛板車上,火油瞬間燃起!
“有埋伏!”吳爺大喝,“護住貨物!”
隊伍亂作一團。火光中,二十余個馬匪從坡上沖下,個個黑巾蒙面,手持彎刀,呼喝著殺來。
“是北漠馬匪!”獨眼漢子驚呼,“怎么會在這兒?!”
吳爺咬牙:“迎敵!”
雙方戰(zhàn)作一團。青羅趁亂躍上中間板車,短刀一揮,斬斷夏家三兄弟的鐐銬——鐐銬是特制的,看似牢固,實則一斬即斷。
“跟我走!”她低喝。
四人跳下車,趁亂往坡后跑去。
剛跑出十余步,身后突然傳來吳爺?shù)睦湫Γ骸傲_少爺,這是要去哪兒啊?”
青羅回頭——吳爺不知何時已脫離戰(zhàn)團,帶著三個親信攔在去路上。而那二十余馬匪,竟也停止廝殺,與吳爺?shù)娜撕蠂^來。
中計了。
“吳爺好算計。”青羅緩緩拔刀,“這些人,根本不是馬匪吧?”&lt-->>;br>“當然不是。”吳爺笑容猙獰,“羅少爺,您那一千兩銀子,吳某當然想要。但還有人出的價,更高。”
夏家三兄弟臉色驟變。
“所以故意同意我的計劃,將計就計?”青羅握緊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