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含章披著件月白斗篷,像只靈巧的貓兒溜進青羅房中。
屋內(nèi)只點了一盞油燈,青羅正坐在燈下等她。
夏含章解下斗篷,露出那張精致聰慧的小臉,你讓我來,莫不是要問京城的事?
青羅輕輕揪了一下她粉嫩的臉頰,觸手細膩,笑道“是個小聰明。”
夏含章也不示弱,雙手揪青羅的雙頰,嘻嘻一笑“那你便是大聰明!”
青羅一滯,這是夸我?!
這一年多來,兩人歷經(jīng)逃亡之苦和四處奔波之累,膚色皆已顯得有些黝黑,看著便是尋常少年,便是在臨安府的大牢,她也未被潘師爺識破身份。
但夏含章天生精巧細致的五官,隨著年歲的增長,容貌已漸顯女相了,身量也慢慢長開,也該考慮開始束胸了,平日也要化些妝容修飾一下。
青羅倒了杯熱茶,遞到夏含章手中:你小時候在京中長大,朝中局勢可還有印象?
夏含章捧著茶杯,歪著頭努力思索著,想了想:當今圣上共有五位皇子、三位公主。太子紀懷仁居長,今年應是三十歲;二皇子晉王紀懷孝比太子小一歲,封地在山東。“
她頓了頓,有些費力地想著,“三皇子康王紀懷禮與四皇子寧王紀懷義…我少聽父親與兄長提起,只知年歲約莫是與寧王相差不遠,不知封地何處;永王紀懷廉應已有二十二,是姚皇后所出,也是最小的皇子。
她撇了撇嘴,很是不喜:永王小時只要父親一回府,便來府中讓父親教他武藝,父親還夸過他是練武的好苗子。可性情卻惡劣跋扈,十二歲的人還搶我的糖人和吃食!
青羅心中一動,仔細在腦中搜尋原主的記憶,恍惚間似也有了印象,一個身形微胖的少年形象慢慢浮現(xiàn),只是面容卻記不清晰。
夏含章見她也陷入了沉思,脫口道“你也想起來了?”
話落,她猛地想起青羅已非那時的青羅,倏地止住了話,眼神黯淡了下來。
青羅回過神,見她黯然的神情,拍了拍她的手,道“我清楚記得幼時許多與你一起的事,就是對其他人和事記得不多。”
夏含章點點頭,收住了心思,問道“你有何想法?”
青羅若有所思地道:不曾想,永王還與將軍府有牽連,就不知叛國案,是否牽扯永王。”
頓了頓,她又道“眼下敵友難料,我們更要小心謹慎,必不能在永王面前現(xiàn)身,以防他認出你。”
夏含章點頭,道“他定是能認出我的,我曾無意間聽母親與父親提起,永王想與將軍府聯(lián)姻,要與我議親,但父親以我年歲尚幼為由推拒了。哼,莫說父親拒了,便是父親應了,我定也要鬧翻的!“
青羅想了想,似乎將軍府出事前,還未聽說永王迎娶正妃一事。
皇室宗親的婚姻,多是利益聯(lián)姻,永王想與夏含章議親,定也是看上了夏將軍手中的軍權(quán)。至于后來還未議親,想必也是未找到合適的聯(lián)姻對象。
青羅忽又生出一個念頭“永王與太子是同母所出,你可知兄弟二人關(guān)系如何?
似乎并不融洽。夏含章略壓低了聲音,太子性子沉穩(wěn),永王驕縱。姚皇后偏疼幼子,沒少為永王與太子置氣。
她擰眉回憶道:我記得有一年元宵,我也才五歲,母親進宮回來后說起宮中趣事,特意提了一事。“
她頓了頓,記憶久遠,至今還記得是因當時她就在母親屋里,“陛下賞了太子一盞琉璃燈,永王也看上了那盞燈,非要與搶太子搶。太子不肯給,他就哭鬧到陛下跟前。最后還是陛下從內(nèi)庫另取了一盞更好的給他,才肯罷休!
這么說,太子并不喜永王?皇后寵溺永王,不知皇后母家對他兄弟二人又是如何?
夏含章神色凝重,皇后的兄長姚國公是當朝太尉,掌著京畿兵權(quán)。不過姚國公似是與太子更親近些。
青羅指尖輕叩桌面:如此看來,永王雖有皇后偏寵,卻不得人心。但也不應該缺少銀錢,怎會暗中吞并大商號斂財?
夏含章咬牙道“他行事囂張,用度奢糜,怕是早把永王府的家底都敗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