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猶豫,林凡當(dāng)先一步,踏入了那通往未知的階梯。老海狗緊隨其后。
身后的巖壁,在他們進入后,再次無聲地-->>合攏,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只有穴外依舊嗚咽的風(fēng)沙,見證著這場荒漠中的奇遇。
階梯向下延伸,深邃而幽靜,只有兩人輕微的腳步聲在狹窄的空間內(nèi)回響。墻壁上鑲嵌著一種能自發(fā)微光的乳白色石頭,提供著勉強視物的照明,光線冰冷,帶著歲月沉淀的質(zhì)感。
空氣冰涼而干燥,彌漫著萬年塵封的氣息,卻奇異般地純凈,幾乎不含絲毫污濁。越是向下,林凡越是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精純而古老的星辰道韻,如同沉睡巨獸的呼吸,緩慢而有力。識海中的萬衍道碑更是清輝流轉(zhuǎn),傳遞出前所未有的活躍與……一絲孺慕般的親近之意。
老海狗緊張地跟在林凡身后,大氣都不敢喘,渾濁的眼睛卻瞪得老大,貪婪地感受著這與海上截然不同的、源自星辰與大地深處的古老氣息。對于一生漂泊于海上的他而,此地充滿了神秘與敬畏。
階梯并不長,大約下行了三四十階后,眼前豁然開朗。
一個比上方石穴寬敞十?dāng)?shù)倍的地下洞窟呈現(xiàn)在眼前。洞窟呈圓形,穹頂高聳,上面鑲嵌著無數(shù)顆散發(fā)著柔和星光的寶石,構(gòu)成了一副繁復(fù)而玄奧的周天星辰圖,與林凡手中星圖碎片、引路石上的紋路隱隱呼應(yīng),將整個洞窟映照得如同微縮的夜空,美輪美奐,卻又帶著莊嚴與神秘。
洞窟中央,是一座同樣由星辰石砌成的圓形祭壇。祭壇上別無他物,只有一尊盤膝而坐的……骸骨。
骸骨通體呈現(xiàn)出一種溫潤的玉質(zhì)光澤,仿佛并非凡骨,歷經(jīng)萬年而不腐。它保持著五心向天的修煉姿勢,骨骼之上,隱約可見點點星輝流轉(zhuǎn),仿佛依舊在汲取著冥冥中的星辰之力。骸骨前方,擺放著三樣物品:一枚巴掌大小的暗紫色玉簡,一個非金非木的黑色匣子,以及一盞早已熄滅、燈油干涸的古樸青銅燈。
除此之外,洞窟內(nèi)再無他物,簡潔,肅穆,仿佛這位坐化的前輩,在此靜候了萬古歲月,只為等待有緣人的到來。
林凡心中肅然,對著那尊玉質(zhì)骸骨,鄭重地躬身行了一禮。無論此人是誰,必然是星隕閣的前輩先賢,值得敬重。老海狗見狀,也連忙跟著跪下,磕了幾個頭。
行禮完畢,林凡的目光才落在那三樣物品上。他能感覺到,道碑的悸動,主要來源于那枚暗紫色玉簡和那個黑色匣子。
他走上前,首先拿起了那枚玉簡。玉簡觸手溫涼,神念探入其中。
剎那間,龐大的信息流涌入腦海!
并非功法傳承,而是一段以神念烙印留下的遺,以及……一幅極其復(fù)雜、涵蓋了陣法、煉器、星象推演等諸多領(lǐng)域的知識圖譜!
“后來者,吾乃星隕閣,‘巡星使’墨羽。”一個溫和而帶著一絲疲憊的聲音在林凡意識中響起,“你能至此,引動‘星鑰’(指引路石),身負道碑氣息,便是我星隕閣等待之人,亦是……天機窺探之下的‘變數(shù)’。”
林凡心神一震,這位名為墨羽的前輩,竟然能感知到道碑的存在!
“此地,乃閣中預(yù)設(shè)的‘星標隱穴’之一,為巡星使巡游大陸時,借地脈之力溝通星辰、定位坐標之所。然,末法之劫驟臨,天機逆亂,閣中驚變,吾奉命攜‘星鑰’與部分‘星隕百工譜’撤離,欲往瀚海‘觀星島’匯合……奈何,傷勢過重,天命已盡,終未能穿越這無盡荒漠,憾甚!”
墨羽的遺帶著無盡的遺憾與一絲釋然。
“吾將殘存神念與‘星隕百工譜’基礎(chǔ)篇烙印于此玉簡,留待有緣。百工譜乃我星隕閣陣法、煉器、符箓、禁制之基石,雖僅為基礎(chǔ),然若能參悟,亦可受用無窮,助你應(yīng)對前路艱險。”
“那黑色匣中,乃三滴‘星輝淬靈液’,采周天星輝與地脈靈粹,歷經(jīng)百年方得一滴,可淬煉靈力,純化根基,于你當(dāng)下境界,大有裨益。慎用之。”
“青銅燈……乃吾隨身之物,燈滅人亡,留個念想罷。”
“后來者,天機閣勢大,操弄命運,視眾生為棋子。汝既為道碑選中,便已身處漩渦中心,避無可避。唯堅定道心,勇猛精進,方有一線生機,或可……重現(xiàn)星隕榮光,打破萬古枷鎖……”
“前路漫漫,珍重……”
遺到此,戛然而止。那溫和的聲音帶著未盡之意,緩緩消散。
林凡久久不語,心中波瀾起伏。墨羽前輩的遺,不僅證實了許多猜測,更讓他感受到了星隕閣前輩在那場浩劫中的悲壯與不屈,以及一份沉甸甸的托付。
“星隕百工譜……星輝淬靈液……”林凡深吸一口氣,壓下激蕩的心緒。這無疑是雪中送炭!百工譜能極大彌補他在輔助技藝上的短板,而星輝淬靈液,正是鞏固他剛剛突破的練氣七層境界、進一步純化靈力的無上寶物!
他珍而重之地將玉簡收起,然后拿起了那個黑色匣子。匣子入手沉重,上面有簡單的禁制,但在林凡以蘊含道碑氣息的靈力觸碰下,禁制無聲消融。打開匣子,里面是三滴如同液態(tài)星辰般的銀色液體,靜靜地懸浮在匣中,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精純能量和星辰道韻。僅僅是聞上一絲氣息,都感覺體內(nèi)靈力蠢蠢欲動,變得更加活躍。
林凡強忍住立刻服用的沖動,將匣子小心蓋好,收入儲物袋最深處。此物珍貴,需在絕對安全、狀態(tài)完好的情況下使用。
最后,他看了一眼那盞古樸的青銅燈,燈座上有細微的磨損痕跡,仿佛見證了主人漫長的巡星之旅。他想了想,也將它鄭重收起,這不僅是念想,或許日后也能從中窺得一絲星隕閣的過往。
做完這一切,林凡再次對著墨羽的玉質(zhì)骸骨深深一拜。
“前輩遺澤,林凡銘記。他日若有所成,必不負星隕之志!”
老海狗雖然不清楚具體得到了什么,但也明白是了不得的機緣,也跟著再次叩拜。
傳承已得,此地不宜久留。林凡能感覺到,在取走玉簡和匣子后,洞窟內(nèi)彌漫的星辰道韻正在緩慢減弱,穹頂?shù)男浅綀D光芒也黯淡了一絲。
他帶著老海狗,沿著原路返回。當(dāng)階梯頂端的巖壁再次滑開時,穴外已然恢復(fù)了平靜。沙暴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歇,只有從縫隙透入的、帶著清新氣息的微風(fēng),以及……死一般的寂靜。
兩人走出石穴,重新回到地面。放眼望去,黃沙依舊,但地貌已然大變。之前的沙丘被夷平,新的沙壟形成,仿佛天地被一只無形巨手重新塑造過。陽光灑在嶄新的沙地上,反射著刺目的光芒。
“沙暴過去了……”老海狗喃喃道,臉上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
林凡卻眉頭微皺,他展開神識,仔細探查著周圍。沙暴掩蓋了一切痕跡,無論是“禿鷲”的,還是葉知秋和趙莽的。
他取出那三塊星圖碎片和引路石,試圖感應(yīng)葉知秋和趙莽可能留下的微弱氣息或者方位,但一無所獲。沙暴的噬靈特性,幾乎抹去了一切靈力殘留。
“必須盡快找到他們,然后離開這里。”林凡沉聲道。巴隆和“禿鷲”是否全軍覆沒尚未可知,此地危機四伏。
他閉上雙眼,全力催動識海中的萬衍道碑,不再推演具體方位,而是推演……生機所在!推演葉知秋和趙莽最可能存活下來并選擇的撤離方向!
道碑清輝以前所未有的強度閃爍,瘋狂消耗著林凡的心神與靈力。片刻之后,一道模糊的指向,出現(xiàn)在林凡的感知中——東南偏南!那是朝著望海城大方向,但略微偏離主要商路的一個方位!
“走這邊!”林凡毫不猶豫,選定方向,與老海狗一同,踏上了尋找同伴、前往望海城的最后一段旅程。
荒漠的危機暫時解除,但星隕閣的傳承與天機閣的陰影,如同這剛剛平息卻已重塑的沙海,預(yù)示著前路,依舊迷霧重重,波瀾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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