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驅散了黑夜,也暫時驅散了黑水城上空彌漫的血腥與硝煙。但城內的氣氛并未因此輕松,反而籠罩在一片肅殺與緊張之中。
城主府發布了嚴厲的戒嚴令,大隊的城衛軍盔明甲亮,巡邏在各條主要街道,尤其是城西那片已成廢墟的區域,更是被完全封鎖,嚴禁任何人靠近。空氣中依舊殘留著靈力肆虐后的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氣。
經此一夜,黑水城格局徹底改寫。
稱霸一方、與天機閣勾結的血狼幫,總舵被夷為平地,幫主“血狼”伏誅,骨干死傷殆盡,殘余勢力樹倒猢猻散,名存實亡。
四海商會雖為“苦主”兼復仇者,但在此戰中同樣損失不小,一位筑基管事隕落,另一位重傷,實力受損,短期內恐怕難以恢復元氣。
最大的贏家,似乎是始終作壁上觀,最后出來收拾殘局的城主府。副城主文仲以雷霆手段接管了血狼幫留下的部分真空地帶,加強了城防與控制力,威望更上一層樓。
然而,真正的暗流,并未平息。
林凡深居簡出,在石屋內靜靜觀察著外界的風云變幻。他通過道碑的推演和零散收集的信息,對局勢有著清晰的認知。
“影傀”重傷遁走,不知所蹤,但天機閣絕不會善罷甘休。四海商會內部,大管事錢楓立場存疑,與天機閣可能存在的牽連如同一個定時炸彈。而暗中主導了此次風暴的“星隕遺族”行走“幽”,也必然在謀劃著下一步行動。
他自己,更是處于風暴眼的核心。身懷星圖碎片,又屢次破壞天機閣計劃,早已是對方的眼中釘、肉中刺。
“必須盡快離開黑水城。”林凡心中明了。這里已經不再是適合他安穩修煉和低調發展的地方。繼續待下去,遲早會被卷入更深的漩渦,暴露更多秘密。
他的下一個目標,已然明確——星圖碎片指向的另外兩處“三星錨點”之一,“墜龍灘”!
根據他查閱的資料和道碑推演的信息,“墜龍灘”位于黑水城西北方向數千里之外,是一片廣袤無垠、危機四伏的沼澤濕地,傳聞有上古真龍隕落于此,故而得名。那里妖獸橫行,環境惡劣,但也蘊藏著無數機緣與古老遺跡,是冒險者和亡命徒的天堂,也正符合星隕秘殿入口可能存在的特征。
但在離開之前,他需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并且……妥善處理與四海商會,或者說,與那位錢管事的關系。
三日后,戒嚴稍稍放松,林凡再次來到了四海商會。
與往日的喧鬧相比,如今的商會大廳顯得有些冷清,來往的修士臉上都帶著幾分凝重。林凡直接找到了任務交接的柜臺,交付了之前采集的“鬼面蛛絲”等材料。
負責鑒定的依舊是那位花白頭發的老者,他清點完材料,看向林凡的目光帶著一絲復雜:“林小友果然信人,如此短時間便湊齊了這些材料,品質俱佳。貢獻點已記錄在案。”
“前輩過獎。”林凡微微拱手,看似隨意地問道:“聽聞貴會前番遭劫,損失不小,不知如今可還安穩?”
老者嘆了口氣,壓低聲音:“唉,多謝小友關心。損失確實不小,幾位管事大人正在全力穩定局面。尤其是錢大管事,近日更是操勞……”
他話未說盡,但意思已然明了。錢楓在商會內部的地位,似乎因這次事件不降反升?
林凡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錢大管事能力出眾,定能帶領貴會渡過難關。晚輩不日或將離開黑水城,前往他處歷練,特來向貴會辭行,并感謝往日關照。”
他這話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內堂。
果然,不過片刻,那位身著錦袍、面容儒雅的錢楓錢管事,便從內間緩步走了出來,臉上帶著和煦依舊的笑容。
“林小友要離開黑水城?真是可惜。以小友之才,若能留在本會,必受重用。”錢楓目光落在林凡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不知小友欲往何方?或許本會能提供一些便利。”
林凡心中警兆微生,知道這是對方的試探。他神色坦然,拱手道:“多謝錢管事厚愛。晚輩修為低微,欲往‘墜龍灘’方向碰碰運氣,歷練一番,增長見聞。”
“墜龍灘?”錢楓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笑道:“那里可是兇險之地,小友勇氣可嘉。既然小友去意已決,老夫也不便強留。這里有一份商會繪制的‘墜龍灘’外圍區域簡圖,雖不詳盡,但也標注了一些危險區域和資源點,便贈予小友,聊表心意。”
說著,他遞過來一枚玉簡。
林凡心中一動,沒有拒絕,接過玉簡,神識微微一掃,確認只是一份普通地圖,并無手腳,便鄭重收下:“多謝錢管事厚贈,晚輩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