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嬤嬤背著孟念,剛踏入東院的范圍,就聽見旁邊傳來一陣吊兒郎當的口哨聲。
“喲,這哪兒來的老媽子,背的什么玩意兒?病懨懨的,別把晦氣帶進府里。”
只見楚肆卿正從旁邊的月亮門晃悠出來,大約是剛從哪里喝了花酒回來,一身酒氣,臉上帶著宿醉未醒的浮腫。
他斜眼看著蘇嬤嬤背上裹得嚴實的孟念,語氣滿是嫌棄。
蘇嬤嬤腳步一頓,側過身,將孟念護住,冷眼掃向楚肆卿。
楚肆卿被她這冷冽的眼神看得一怔,酒醒了兩分,隨即就是怒目。
他好歹是這侯府的世子,一個不知道哪兒來的老奴才也敢瞪他?
“看什么看?“楚肆卿挺了挺胸脯,手指虛點著蘇嬤嬤,“說你呢,哪兒來的,懂不懂規矩?竟然還敢瞪眼?還有你背上的那個半死不活的,趕緊弄出去,別臟了侯府的地界。”
蘇嬤嬤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不入流的臟東西,滿是鄙夷。
“原來是個人在說話,老身還當是哪條野巷里沒拴好的畜生跑了出來,在這里狂吠亂嗅,擾人清凈。”
她眼睛一瞇,毫不客氣的話就脫口而出。
她家小姐脾氣好,不說臟,可她不一樣,她就是個老婆子,管他什么牛鬼蛇神,來了都照罵不誤!
“你、你說什么?你敢罵我是畜生?”
楚肆卿被她這話噎得一口氣沒上來,一臉不可置信的指著自己。
他就算再怎么樣,也是個世子!
誰敢這樣對他說話,孟嬈都沒說過,如今一個老婦,都指著他的鼻子罵畜生?
反了反了,反了天了!
蘇嬤嬤根本不理他的叫囂,目光在他那身皺巴巴沾著不明污漬的錦袍上停留。
她眉頭皺起,仿佛聞到了什么難以忍受的氣味。
微微側頭,蘇嬤嬤對著背上的孟念,像是自自語,又像是刻意說給某人聽:“小少爺莫怕,不過是些不知所謂的腌h東西擋了路,吠幾聲顯擺存在罷了,咱們不理便是。”
“你、你放肆!”楚肆卿氣得手指發抖,幾乎要戳到蘇嬤嬤臉上,“你看清楚了,我可是這侯府的世子!你一個賤奴,竟敢……”
“哦?”蘇嬤嬤拖長了語調,打斷他的話,臉上露出一絲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是世子爺啊?”
她微微福了福身,“老身方才眼拙,還以為是哪個喝多了黃湯,神志不清跑來撒潑的破落戶兒,畢竟……”
她頓了頓,掃過楚肆卿,“世子爺這般‘風采’,老身一時沒認出來,還望世子爺莫要怪罪。”
她句句不帶臟字,卻句句都在抽楚肆卿的臉。
楚肆卿一張臉由紅轉青,再由青轉白,指著她你了半天,氣得渾身發抖。
他習慣了和體面人打交道,如今碰上了蘇嬤嬤,那才叫個秀才遇到兵。
可偏偏她禮一個也不缺,讓楚肆卿想發難都沒由頭。
從未見過這種路數的!
蘇嬤嬤根本不再給他喘息的機會:“老身奉姑娘之命,護送小少爺回府靜養,小少爺金尊玉貴,身子骨嬌弱,最是受不得驚擾,更是聞不得污濁之氣,便先告退了。”
說完她背著孟念,在楚肆卿幾乎要噴火的目光注視下,利落地推開東院的門走了進去。
砰的一聲輕響,門在她身后干脆利落地關緊。
楚肆卿站在原地,氣得渾身發抖,酒徹底醒了,卻只覺得一股邪火無處發泄,憋得他胸口疼,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他跺腳大叫,卻不敢真去砸東院的門,只能鐵青著臉,咬牙切齒地轉身,朝著西院他母親劉氏那里沖去。
孟嬈派回來的這個老潑婦,簡直無法無天,他得找人來治治!
片刻后,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