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嬈的手還停留在姜雪晴的身上,那觸感像一塊冰,順著她的指尖直刺入心臟。
原來,他也會有這樣慌亂失態的時候,只不過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她垂下眼睫,將所有翻涌的暗流死死禁錮在眼底,只不過心神總是下意識的跟隨著他。
已經成了習慣。
陽光從門外斜射進來,為他挺拔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連睫毛投下的陰影都清晰可數。
時光似乎格外偏愛他,五年的沙場歲月,非但未曾磨損他半分,反倒洗去了最后一絲少年稚氣,將那份俊美雕刻得越發深邃鋒利,添上了成熟男子特有的沉穩光彩。
只是那光彩,如今不再為她。
他們之間,鴻溝深塹,無需自擾。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幾乎要將她吞噬時,一支冷箭破空而來,直射向柜臺方向。
孟嬈瞳孔驟然收縮,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見顧鶴白身形一閃,寬大的衣袖在空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
他竟用手抓住了那支箭矢。
孟嬈和姜雪晴站得近,那箭矢說不清是朝誰來的。
不過她一個惹了衍王嫌惡,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應當是招不來如此厲害的刺客。
“有刺客!保護殿下!”
門外傳來暗影的厲喝,緊接著是兵刃相接的錚鳴,混亂如同潮水涌入這方小空間。
孟嬈甚至來不及驚駭,只覺腰間驟然一緊,一股強大力量將她向后帶去。
天旋地轉間,她已被顧鶴白撈入手中,幾乎是被粗暴地推搡著,與姜雪晴一同跌入檀木柜臺之后的狹窄角落。
脊背撞上柜壁,悶痛炸開,她卻一聲未吭。
孟嬈越過顧鶴白的肩頭,看向場內,大腦飛速計算著所有可能的退路和反擊點。
下一刻,顧鶴白已驟然轉身。
那道玄墨色的背影如同瞬間出鞘的絕世利劍,倏然橫亙在她與所有危險之間。
柜臺外的打斗聲、兵刃碰撞聲、慘叫聲激烈無比,卻都被一人隔絕在外。
孟嬈蜷在角落,心跳如擂鼓,但眼神卻異常冷靜銳利。
若他不敵,她也要想出退路。
她還有念兒,她不會為他陪葬。
孟嬈謹慎觀察著外頭,可那里,他就像是戲臺上唯一的主角。
她看見他側身避開一道狠辣的劈砍,身形快得只留下一片虛影,反手奪過一名刺客手中短刃,動作行云流水,沒有絲毫拖沓。
手腕翻轉間,短刃劃出冷冽的弧光,精準地沒入另一名刺客的咽喉。
溫熱的鮮血飛濺而出,有幾滴濺落在他的臉上,留下一道驚心血痕,他卻連眼睫都未曾動一下。
孟嬈的心在劇烈的恐懼與一種不合時宜的悸動間撕扯。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顧鶴白,危險又強大。
不是朝堂上步步為營的衍王,也不是記憶中那個少年,而是一個歷經血火的戰士。
“留活口!”
顧鶴白一聲令下,最后一名刺客已被劍背擊中,重重跪倒在地。
整個打斗不過須臾之間,藥鋪內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