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用生物界的原理來解決工程問題,”林一解釋道,“比如螞蟻的路徑優化、神經網絡的容錯性、生態系統的恢復力...這和我們‘內生安全自適應’的理念有相通之處。”
“有意思...”林曦若有所思,“也許我們的‘第三種材料’,在底層是相通的。”
周六的蘇黎世,陽光明媚,積雪反射著耀眼的光。
韋伯博士帶林一參觀的生物啟發計算實驗室更像一個自然博物館和科技空間的混合體。透明的培養箱里,黏菌正在緩慢地尋找食物源;水族箱中,魚群以精妙的陣列游動;墻壁上投影著神經網絡與森林根系生長模式的對比圖。
“我們研究這些,是因為自然界的系統經過了數十億年的演化測試,”韋伯博士說,“它們不一定‘最優’,但一定‘足夠健壯’——能在變化的環境中持續生存。這比任何人工系統都了不起。”
在一個展示螞蟻路徑優化的實驗裝置前,林一駐足良久。屏幕上,虛擬螞蟻群在模擬的食物源和巢穴間,逐漸探索出最高效的路徑網絡——不是預設的,而是通過簡單規則和局部信息交互自發形成的。
“這很像我們的‘分布式安全決策’機制,”林一輕聲說,“每個模塊只掌握局部信息,但通過特定的交互協議,整個系統能做出全局最優的響應。”
韋伯博士眼睛一亮:“你看到了關鍵!這正是西方工程思維常忽略的——我們總是追求中央控制、全局優化,但自然告訴我們,分布式、去中心化的系統往往更具韌性。”
兩人在實驗室的咖啡角坐下,話題從技術延伸到更廣闊的領域。
“林先生,我必須承認,最初接觸你們的技術文檔時,我有一種文化上的不適應,”韋伯博士坦率地說,“‘和諧’、‘平衡’、‘順應’...這些概念在西方工程教育中常常被視為‘不夠精確’、‘缺乏進取性’。但我們越來越發現,在應對復雜系統、不確定性、長期可持續性挑戰時,也許需要不同的思維方式。”
林一沉吟道:“中國有句古話:‘治大國若烹小鮮’——治理大國就像烹飪小魚,不能頻繁翻動,否則魚就碎了。這其中的智慧是:過度的干預和控制,反而會破壞系統的內在平衡和生命力。”
“精彩!”韋伯博士身體前傾,“這正是我們在網絡安全領域面臨的困境——不斷增加的安全補丁、越來越復雜的fanghuoqiang規則、層層疊加的監控系統...系統本身變得越來越臃腫、脆弱。而你們的思路似乎是:讓系統自身‘學會’保持健康。”
“是的,”林一點頭,“但這需要極大的耐心和謙卑——承認我們無法預設所有威脅,承認系統有自己的‘生命’,而我們只是引導者,而非絕對主宰者。”
談話持續了兩個小時。當林一離開實驗室時,天色已近黃昏。蘇黎世老城的石板路在積雪和夕陽下泛著溫暖的光澤,教堂鐘聲在寒冷的空氣中悠揚回蕩。
他收到一條新消息,是陳穹從國內發來的:“林總,‘鍛劍’行動第二階段啟動順利。軌道交通項目已經完成初步部署,首周運行數據超出預期。另外,有個有趣的發現:我們的系統在地鐵隧道電磁干擾極端環境下,表現出比實驗室更好的自適應能力——工程師開玩笑說,系統‘學會’了在噪音中辨別真實信號。”
林一微微一笑,回復道:“因為真實的挑戰是最好的老師。繼續保持。”
他收起手機,沿著利馬特河畔慢慢行走。河水尚未完全封凍,深藍色的水面上漂浮著薄冰,在夕陽下閃著碎金般的光芒。
瓷器溫潤,因懂得容納而堅韌;鋼鐵堅硬,因懂得彈性而持久。而在這兩者之間,在自然與人工、東方與西方、科技與人文之間,是否正存在著他們都在尋找的“第三種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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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材料,不是非此即彼的選擇,而是融合差異的智慧;不是對抗性的征服,而是共生性的創造;不是靜態的完美,而是動態的平衡。
河對岸,蘇黎世大教堂的雙塔在暮色中剪出莊嚴的輪廓。而在更遠的地方,阿爾卑斯山的雪峰染上了最后一抹玫瑰色的光。
林一想起宋清昨天在電話里說的話:“顧老先生聽說你和曦曦都在探索‘第三種材料’,他很高興。他說,中國畫里最高境界的‘氣韻生動’,其實就是畫家、筆墨、紙絹、乃至觀者之間的那種‘活的聯系’。材料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建立那種‘活的聯系’。”
建立“活的聯系”——在技術與自然之間,在藝術與生活之間,在不同文明之間。
晚風漸起,林一拉緊大衣領口,但心中卻是一片溫暖的通透。前路依然漫長,挑戰依然嚴峻,但方向從未如此清晰:
他們不是在尋找某種萬能的新材料,而是在學習如何讓已有的材料——瓷器的溫潤、鋼鐵的堅韌、算法的智能、藝術的美感、哲學的智慧——建立更深層、更有機的聯系。
而這,或許就是這個時代最珍貴的“第三種材料”。
手機再次震動,是韋伯博士發來的信息:“林先生,今天下午的交流讓我獲益良多。我提議,在我們第二階段的技術評估中,增加一個聯合研究環節:共同探索‘生物啟發安全架構’的理論框架。如果貴公司有興趣,我們可以申請聯合研究基金。”
林一停下腳步,望著河面上最后一絲落日余暉,緩緩打出回復:“我們非常感興趣。期待共同探索。”
夜色降臨,蘇黎世的燈火次第亮起,倒映在流淌的河水中,仿佛一條地上的星河。在這片異國的星空下,林一知道,一粒新的種子已經悄然落下。
而在地球的另一端,在北京的家中,宋清正將新開的臘梅插入那只天青釉瓷瓶。梅香清冽,瓷色溫潤,而在更遠的紐約,林曦的屏幕上,算法生成的水墨山水正第一次“呼吸”出了冬雪初融的氣息。
三種材料,三個地點,同一種追尋——對“活的聯系”的追尋,正在這個世界上不同的角落,同時生根、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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