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姑娘。”林乾亦還了一禮。
兩人之間,隔著三步的距離,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還是薛寶釵先開了口,她指了指手中的食盒,笑道:“家慈聽聞解元公不日將遷新居,特命我送些新制的糟鵝掌來,聊表賀意。只是東西瑣碎,不好送到解元公的院里,擾了清凈。”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既送了禮,又全了禮數,更不會落人口實。
林乾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鶯兒,淡淡道:“有心了。請代我,謝過薛姨媽。”
他說罷,便欲側身離去。
“解元公,”薛寶釵卻突然又叫住了他。她上前一步,聲音壓得極低,快得幾乎讓人聽不清,“會試在即,聽聞今科主考,是禮部的何尚書。何尚書此人,最是厭惡文章華而不實,喜談玄理。解元公,當心‘偏題’。”
說完這句話,她不等林乾有任何反應,便立刻退后一步,再次福了一福,轉身帶著鶯兒,款款離去,仿佛方才那句石破天驚的提醒,不過是一句尋常的問候。
林乾站在原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眸色微沉。
他知道,薛寶釵這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其價值,遠超千金。這已不是簡單的示好,而是一次精準的、充滿了政治智慧的……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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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林乾再次入宮。
養心殿內,元啟帝正在看一份關于北疆軍需的奏報,見他進來,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你那‘試驗基地’,建好了?”
“托陛下洪福,已然竣工。”林乾躬身回道,“臣今日入宮,一為向陛下匯報營造新法之成效,二為……斗膽,向陛下求一個恩典。”
“哦?”元啟帝來了興致,“說來聽聽。”
“臣那新府,既為陛下‘試驗基地’,若懸尋常府名,恐墮天家威儀。臣斗膽,懇請陛下能為臣之府邸,親賜一名,以彰圣恩。”林乾的聲音,誠懇而謙卑。
元啟帝聞,放聲大笑。他站起身,走到林乾面前,上下打量著他,那眼神,充滿了帝王的欣賞與期許。
“好!朕的麒麟兒,當有朕親賜之府名!”他踱回御案之后,沉吟片刻,隨即,拈起朱筆,在一張明黃的絹帛上,寫下了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他將那絹帛,親自遞到林乾手中。
林乾展開一看,瞳孔,驟然一縮。
那上面寫著的,是——
“定遠侯府。”
這已不是賜名,而是……賜爵!是一個君王,對一個尚未完全展露鋒芒的少年,許下的最沉重,也最不可動搖的承諾!
林乾的心,第一次,真正地,被眼前的君王,所震撼。
他捧著那份絹帛,單膝跪地,聲音前所未有地,鄭重而堅定:
“臣,林乾,叩謝陛下天恩!定不負陛下,‘定遠’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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