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好之后,金光日身上的戾氣淡了許多。
他不再把阿虞困在臥室或書房,偶爾會帶著她在別墅里閑逛。她對什么都好奇,看到魚池里的錦鯉會蹲在岸邊看半天,摸到花園里新抽芽的月季會驚呼出聲,像個第一次進城的孩子。
金光日就跟在她身后,聽著她嘰嘰喳喳的念叨,有時覺得煩,卻從沒想過要打斷。
這天下午,阿虞翻出他藏在衣柜深處的舊相機——那是他年輕時隨手買的,后來被繁雜的事務淹沒,早忘了還有這么個東西。她舉著相機對著花園比劃,手指卻連開關都找不到。
“笨死了。”金光日走過去,從她手里拿過相機,三兩下調出拍攝模式,“這樣按。”
他握著她的手,教她對焦。她的指尖很軟,帶著點草藥的清香,蹭過他的手背時,像羽毛輕輕搔過。他能感覺到她屏住的呼吸,還有耳尖悄悄泛起的紅。
“拍那朵月季。”他低聲說,目光落在她被陽光照亮的側臉。
快門“咔嚓”一聲,定格下拱門上盛放的月季,也定格下兩人交握的手,和空氣中悄然蔓延的微妙氣息。
阿虞看著相機里的照片,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原來這個鐵盒子這么厲害!能把花留住!”
“這叫相機。”他糾正她,卻沒松開握著她的手。
“相機,”她跟著念,忽然抬頭看他,“能拍我們嗎?”
金光日的動作頓了頓。他討厭拍照,那些冰冷的鏡頭總讓他想起被監視的童年。可看著她期待的眼神,拒絕的話卻卡在喉嚨里。
“拍不好看。”他最終別扭地說。
“不會的,”阿虞搶過相機,舉到眼前,“你笑一下嘛,像上次看我踩空臺階時那樣笑。”
他哪有笑過?不過是那天她從書架旁摔下來,他被她齜牙咧嘴的樣子逗得沒忍住,嘴角動了動而已。這只狐貍,眼睛倒是尖。
他板著臉,卻沒躲開。快門再次響起時,他看到她眼里的笑意,比花園里的月季還要亮。
傍晚吃飯,傭人端上一盤清蒸魚。阿虞盯著魚看了半天,筷子在碗邊轉來轉去。金光日想起上次她被魚刺卡到的樣子,沒說話,默默夾過魚,慢條斯理地挑刺。
魚肉被分成小塊,整齊地碼在盤子里。他把盤子推過去時,阿虞忽然說:“金光日,你好像我阿爹。”
他挑刺的手一頓:“你爹?”
“嗯,”她舀起一塊魚肉,小口吃著,“我阿爹也會給我挑魚刺,還會在我被荊棘勾住裙子時,蹲下來幫我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