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的霧氣還未散盡,阿虞在一片微涼的晨光中睜開眼。絨毛褪去,四肢舒展成陌生的形態,她低頭看著自己白皙纖細的手,指尖還殘留著草木的清香。這是她修滿百年,第一次化為人形,對周遭的一切都帶著初生般的懵懂與好奇。
循著山林邊緣一縷若有似無的、混雜著煙火氣的氣息,她跌跌撞撞往前走,腳下的落葉變成了平整的石板,眼前的樹木也被一棟棟亮著燈的漂亮房子取代。她好奇地湊近其中一棟,剛想探頭看看窗內的景象,卻被一陣壓抑的哭喊聲驚得縮回了腳步。
繞過墻角,眼前的畫面讓她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幾個穿著光鮮的男人圍著一個蜷縮在地的女孩,為首的男人身形挺拔,眉眼間卻帶著一股令人不適的暴戾。他正用靴尖踢著地上的女孩,嘴角掛著漫不經心的笑,仿佛在玩弄一只無力反抗的獵物。
那男人身上的氣息尤其難聞,像是腐爛的藤蔓纏繞著冰冷的鐵,暴戾中透著一股深不見底的空洞。阿虞本能地覺得不舒服,下意識地往墻角縮了縮,試圖隱藏自己的氣息。
“嗯?”
那男人忽然轉過頭,目光精準地落在她藏身的地方。是金光日。他的眼神像鷹隼,銳利得仿佛能穿透夜色。
阿虞屏住呼吸,卻還是被他發現了。
金光日挑眉,慢慢走過來,手里把玩著一把銀色的木倉。在她面前站定后,他緩緩舉起木倉,冰冷的槍口抵住了她的額頭。
“新來的獵物?”他的聲音里帶著發現新玩具的興味,眼神在她純凈又帶著野性的臉上掃來掃去。
阿虞嚇得渾身僵硬,連呼吸都忘了。她不懂這黑色的東西是什么,但那口傳來的寒意,讓她想起了獵人的弓箭。
冰冷的觸感還停留在額頭上,阿虞盯著金光日眼底的玩味,后頸的汗毛根根豎起——那是屬于獵物直面獵手時的本能恐懼。她想起族中長輩說過,遇見強大的存在,示弱是保全自身的第一法則。
“帶走。”金光日收回槍,語氣隨意得像在吩咐手下撿起一塊路邊的石子。
兩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阿虞的胳膊。她掙扎了兩下,力道在人類男子面前顯得微不足道,反而換來更緊的鉗制。被拖拽著走過那片狼藉時,她瞥見地上女孩渙散的眼神,心里莫名一緊,卻只能被強硬地塞進一輛黑色轎車里。
車廂內彌漫著和金光日身上相似的冷冽氣息,阿虞縮在角落,偷偷打量坐在對面的男人。他指尖夾著煙,煙霧模糊了他的側臉,可那雙看向她的眼睛,始終帶著審視物品般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