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途中,恰好撞見路邊有家掛著“迎客來”幌子的客棧。溫瑜勒住韁繩,看了眼身后蔫頭耷腦的魏嬰——這孩子畢竟年幼,跟著馬跑了大半天,早已累得腳步虛浮,褲腳還沾著未干的泥點。
“今晚就在這兒歇腳。”她翻身下馬,將韁繩丟給店小二,又彎腰抱起魏嬰。少年渾身一僵,卻在觸到她掌心溫潤的靈力時,悄悄放松了緊繃的脊背,只是把臉埋在她頸窩,悶聲不吭。
進了客棧二樓客房,溫瑜剛把人放下,魏嬰便腿一軟跌坐在椅子上,抱著桌上的茶壺猛灌。溫瑜好笑地看著他,從空間里取出套干凈的里衣:“去房間擦擦身子,換上這個。”
魏嬰攥著衣角,指節泛白。他自小流落街頭,從沒穿過這樣柔軟的料子,更沒被人這般細致對待過,一時竟不知手腳該往哪放。
“快去。”溫瑜推了他一把,眼尾的笑意漫開來,“磨磨蹭蹭的,難道要我幫你?”
少年猛地紅了臉,抓起衣服就往凈房沖,門“砰”地撞上,還能聽見里面慌亂的水聲。
溫瑜搖了搖頭,正欲坐下,卻聽見隔壁傳來極輕的爭執聲。那聲音清潤如玉石相擊,帶著幾分少年人的溫吞,不是藍曦臣是誰?
她挑了挑眉,指尖在窗欞上輕點,靈力悄無聲息地漫過去。
“忘機,不可胡鬧。”是藍曦臣的聲音,“叔父囑咐過,不可在外與人爭執。”
“他撞了我。”另一個聲音清冷如碎冰,正是藍忘機。
緊接著是個粗嘎的嗓音:“不過是個小屁孩,撞了又怎樣?看你們穿得人模狗樣,兜里未必有銀子付賬吧?”
溫瑜眼底閃過一絲冷意。這藍氏兄弟怎么會在這里?算算行程,他們本應后日才到岐山。
她推開門時,正看見個滿臉橫肉的壯漢伸手要去推藍忘機。九歲的藍湛雖站得筆直,眼底卻已凝起寒氣,握著避塵劍柄的手指微微發白。藍曦臣擋在弟弟身前,眉頭緊蹙,顯然也動了氣,只是礙于藍氏雅正的規矩,不好動手。
“我當是誰,原來是藍氏的二位公子”溫瑜倚在門框上,聲音帶著笑意,目光卻像淬了冰,“怎么,這破客棧的野狗,也敢對姑蘇藍氏的人齜牙?”
那壯漢見她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本想呵斥,可瞥見她腰間溫氏令牌,又聽見“姑蘇藍氏”的稱呼,頓時慫了半截,訕訕道:“誤會,都是誤會……”
“誤會?”溫瑜緩步走近,指尖在藍忘機肩上輕輕一按——少年緊繃的肩膀竟瞬間松了,眼底的寒氣也散了些,反而往她身邊靠了靠,像找到了主心骨。“我溫瑜的人,你也敢動?”
她的聲音不高,可金丹后期的威壓驟然釋放,壯漢“咚”地跪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
藍曦臣連忙道:“虞之妹妹,不必如此。”
溫瑜卻沒理他,只是看著那壯漢:“掌嘴二十,滾。”
壯漢哪敢耽擱,左右開弓抽得自己嘴角流血,連滾帶爬地跑了。
客棧里瞬間安靜。藍忘機抬頭望著溫瑜,眸子里映著她的影子,清凌凌的,像藏了星子。
“你們怎么會在這兒?”溫瑜收回目光,看向藍曦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