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把枯枝放進背包夾層時,天剛亮。
張峰靠在門邊啃饅頭,嘴里含糊地說:“真要下去?”
“說了要試。”蘇然擰緊水壺蓋,“昨晚我看了十幾遍回放,金線閃的位置和枯枝的紋路能對上。”
張峰咽下一口饅頭,皺眉:“可那老人說‘等它開’,又沒說怎么等。萬一我們站那兒半天,門也不響呢?”
“那就聽著。”蘇然拍了拍耳朵,“你不是說我的聽覺變好了?現在就用得上。”
他背上包,拉鏈拉到頂,順手摸了下胸口。紅印還在,溫溫的,不燙也不涼。
兩人走出木屋,陽光已經照滿空地。幾個村民蹲在火堆旁烤藥草,看到他們出來,陸續站起來。沒人說話,但都往這邊看。
一個老獵人拄著拐走過來,手里拎著個皮囊。他把皮囊塞進蘇然手里,聲音低:“喝一口。進地底前喝,能扛住陰氣。”
蘇然打開聞了一下,一股苦味沖上來,像是陳年的樹根泡酒。他沒猶豫,仰頭喝了小半口。喉嚨一緊,胃里立刻熱起來。
“謝了。”他把皮囊遞回去。
老人搖頭:“留著。路上渴了再喝。”
旁邊一個年輕女人走上來,遞來一條麻繩編的腰帶。她沒抬頭,只說:“系上,毒霧不敢近身。”
蘇然接過,當場換上。腰帶很粗,勒得肚子有點脹,但確實有種被裹住的感覺。
張峰看著有人一個個靠近,手里拿著東西——骨刀、石片、布包的小箭。他小聲說:“搞得這么大,像送葬。”
話音剛落,人群分開一條路。部落首領帶著兩個長老走出來,后面還跟著十幾個男女老少。
首領站在臺階上,看了看大家,然后看向蘇然:“你決定了?”
“決定了。”
“下面不是人待的地方。”首領說,“三個長老進去,兩個沒回來。你不怕?”
“怕。”蘇然點頭,“但我見過孩子發燒的樣子,也聽過他們半夜咳醒。我不下去,他們還得受罪。”
人群安靜了幾秒。
一個老頭突然說:“他身上有光。”
大家都轉頭看他。
老頭指著蘇然胸口:“昨天夜里,我守在潭邊,看見他衣服透出藍光,一閃就沒了。試煉石認的人,不會錯。”
首領沒再問,抬手一揮。
立刻有四個壯漢抬著一塊木板走上來。上面擺著六樣東西:一支銅管、一把磨尖的石斧、一卷纏了紅線的繩索、一個陶罐、一對耳塞模樣的木塊,還有個小布袋。
“這是祖上傳下的入地三件套。”首領說,“銅管聽墻,石斧破障,紅線記路。剩下的,你們自己選。”
蘇然上前一步,拿起銅管。冰涼,中空,一頭細一頭寬。他貼在耳邊晃了晃,里面沒聲音。
“這怎么用?”
“貼墻,慢慢走。”旁邊一個老婦人說,“聽到嗡嗡響,說明后面有空腔。聲音發悶,趕緊退。”
他又拿石斧。分量不輕,斧刃很亮。
“砍什么?”
“不該長的東西。”老人說,“底下有活的石頭,會咬人。”
蘇然沒再問,把斧頭別進背包側袋。
張峰拿起那對木塊塞進耳朵試了試,立刻掏出來:“太堵,聽不清。”
“本來就不讓你全塞。”一個小男孩跑過來笑,“戴一半,留點縫。聽到怪聲,馬上捂死。”
張峰愣了下:“你還懂這個?”
“我爸教的!”小孩挺胸,“他三年前下去過,活著回來了!”
人群里有人笑了,氣氛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