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的手指停在鼠標左鍵上面,離點擊還差一點點。電腦屏幕上寫著直播標題:“今晚十點,我說個驚天秘密”。背景是一張普通的夜景圖,樓群灰蒙蒙的,馬路有點亮光。他盯著這行字看了很久,好像希望它自己會變。
張峰坐在墻角的折疊椅上,右腿伸直,手按在膝蓋外側,慢慢往下壓。他的舊傷不嚴重,但坐久了就會發僵。他沒說話,把別在腰后的匕首移到前面口袋,動作很輕。
“我剛才看了三遍留。”蘇然終于開口,聲音不大,也沒回頭,“有個粉絲去年住院,說每天晚上看我拆鎖解謎的視頻才能睡著。還有一個高中生留,說因為看了我講物理知識,模考多考了二十分。”
張峰點點頭:“我知道這些人。”
“可我要是現在開播,他們看完視頻,第二天可能就被查ip,被叫去問話,被警告閉嘴。”蘇然轉過椅子,看著張峰,“我不怕自己出事,我怕連累他們。”
“那你打算怎么辦?”張峰問,“等組織解散?還是等他們突然良心發現?”
“我不是這個意思。”蘇然低頭看著手機,“我只是覺得……一旦開始直播,就回不了頭了。這不是拍錯視頻刪掉重來的事,這是把麻煩帶到別人家門口。”
“可麻煩已經在門口了。”張峰站起來,走到電腦邊,指著墻上投影的地圖,“你看這七個點,哪個不在人多的地方?他們做實驗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普通人會被影響?你現在不說,等他們真動手那天,炸的是整片城區。”
蘇然沒說話,伸手摸了摸投影儀。機器還在運行,底部有點熱。
“林悅昨天給我發了個語音。”張峰靠著桌子,語氣輕松了些,“她說你要是敢退縮,她就拿著鍋鏟殺過來,現場直播炒辣椒醬潑你臉上。”
蘇然一愣,嘴角動了一下:“她還真信這套威脅有用。”
“有用啊。”張峰笑了,“你上次直播做飯,她學了三天才做出不焦的蛋炒飯,還說是你教得好。這種人,比我們都相信你能成事。”
蘇然笑了笑,手指輕輕敲了兩下桌子。敲完才發現,這個動作和剛才看文件時一樣。
他深吸一口氣,關掉了原來的草稿。
新頁面彈出來,光標在標題欄一閃一閃。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打:“今晚十點,全球見證——關于異能、陰謀與真實的世界。”
張峰湊過來看了一眼:“夠狠。”
背景圖換了。不再是隨便找的街景,而是系統自動生成的綠色徽章——圓形圖標帶波紋邊框,中間一行小字:“真實性驗證通過”。這是系統獨有的標記,只有綁定的人才能調出來,不能偽造。
“以前直播是為了漲粉。”蘇然一邊設置推流參數一邊說,“為了接廣告、賺打賞、交房租。那時候我覺得月入過萬就很厲害了。”
“現在呢?”
“現在我想讓那些天天說我吹牛的人,親眼看看什么是真的。”他點了一下鼠標,預覽畫面變成雙屏模式,“左邊放原始文件,右邊放系統認證結果。誰不信,我就當場再驗一遍給他看。”
張峰看著那一排加密文檔的縮略圖,忽然問:“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播到一半,他們用信號干擾切斷直播?”
“有。”蘇然打開路由器后臺,“我已經設了三層跳轉,主信號先繞到東南亞服務器,再折回國內邊緣節點,最后通過民用寬帶中繼出去。他們要追源,至少得破五道偽裝。”
“設備呢?萬一有人沖進來?”
“備用機在包里,硬盤做了同步備份。真有人進來,我拔電源就能切到手機繼續播。”蘇然頓了頓,“最壞的情況,我開著攝像頭從窗口跳下去,落地那一刻還能喊一句‘資料在云盤f3目錄’。”
張峰沉默幾秒,笑了:“你還真是拼了命。”
“不是拼。”蘇然抬頭,“是賭。我相信我的觀眾不會白看,也相信你們不會讓我一個人扛。”
他說完,點了保存。
直播預告定在今晚十點,倒計時已經開始。
房間里安靜下來,只有投影儀的風扇還在響。綠徽章的光照在墻上,邊緣有點模糊,但中心很清楚。
張峰走回角落,從背包里拿出電池組,一塊塊插進充電器。紅燈一個個亮起。
“你說他們會來嗎?”他忽然問。
“肯定會。”蘇然靠在椅背上,“清道夫小隊、精神干擾裝置、遠程定位……他們不可能讓我把這些說出來。”
“那你就在這兒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