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聲響起來的那一刻,蘇然動了。
不是瞬移,也不是拔腿就跑,而是往前跨了一小步,像是被舞臺上的燈光吸引住了。他順勢把鏡頭往上一抬,聲音拔高:“哇哦!這開場特效是請了好萊塢團隊嗎?太炸了!”
工裝男沒跟上來,但也沒退。他就站在原地,手已經從口袋里完全抽出來,可那雙手依舊保持著某種奇怪的角度——掌心朝內,手指微曲,像隨時準備接住什么看不見的東西。
蘇然眼角掃了眼手機屏幕,彈幕還在刷:
“主播你后面那人怎么不動了?”
“他剛才是不是想摸你包?”
“你們發現沒,那人的影子歪得不太對。”
他沒回話,只是笑著繼續往舞臺方向走,腳步輕快得像個第一次來展會的小粉絲。背包帶子被他悄悄往上提了提,正好擋住探測儀的屏幕。那上面的波形圖還在跳,頻率穩定,沒有觸發信號。
還好,還沒啟動。
他一邊走一邊對著鏡頭說:“剛才那位技術支持小哥真是貼心,大清早就來關心我的設備狀態,必須給個好評!不過咱們團隊有自己的技術保障,大家放心看直播就行。”
這話其實是說給工裝男聽的,也是說給藏在暗處的幕后人聽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是沖我來的,但我現在表現得很乖,別急著動手。
果然,工裝男沒再靠近。他轉身了,動作干脆利落,就像被人按了遙控器的開關,轉了個九十度,然后朝著西側走廊走去,背影筆直得像根鐵棍。
蘇然松了半口氣,但沒敢全放下來。這種人不是嚇得住的,他們是程序,不是情緒動物。你笑,他們不覺得你在示好;你逃,他們也不會覺得你在害怕。他們的任務只有一個:等指令,執行清除。
他趁機繞到前排媒體區,這里擺了幾張折疊桌,掛著各大媒體的牌子。他隨便找了個寫著“都市生活頻道”的空位坐下,順手把背包放在腿上,拉鏈朝里。
“家人們,我現在可是坐在正規媒體席上了。”他對著鏡頭眨眨眼,“待會兒要是主持人cue我提問,我一定要問‘這個機器人能不能幫我洗襪子’。”
彈幕立刻炸了:
“你昨天不是說要挖黑料嗎?怎么又開始整活了?”
“主播你演得太明顯了!”
“剛那個穿工裝的又出現在監控畫面里了,在拐角站著不動。”
蘇然低頭假裝整理耳機線,實則用拇指在耳機電鍵上敲了兩短一長——這是和張峰約好的“暫無危險”信號。他知道張峰肯定在某個角落盯著,只是不能露面。
讀心術再次開啟,范圍縮小到十米內。
工裝男的情緒……還是空白。腦子里循環的依舊是那句:“等待倒計時結束,執行清除協議。”沒有波動,沒有遲疑,甚至連一絲雜念都沒有。這種狀態比上次抓到的俘虜還徹底,簡直就是一臺披著人皮的機器。
“靜默清除單元?”他在心里嘀咕,“聽著像游戲里滿級刺客的名字。”
不過現在不是研究代號的時候。他得想辦法繼續移動,不能在一個地方待太久。這些人可能有定位裝置,也可能靠視覺鎖定目標。他得讓他們覺得——他只是一個普通主播,在蹭熱度、混場地、撈流量。
于是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大聲說:“坐久了腰疼,我得活動活動筋骨!接下來帶大家去智能家居展區轉轉,看看有沒有能自動疊被子的床。”
說著,他拎起包,朝著展廳另一側走去。路過電力控制室時,他故意放慢腳步,眼神往門口掃了一圈。那兩個站姿僵硬的“觀眾”已經不見了,門縫底下也沒透出異常的藍光。
看來他們暫時按兵不動。
走到一半,他忽然“哎喲”一聲,腳下一滑,整個人歪了一下。其實啥也沒有,就是他自己踩了自己鞋帶。但他演得很真,差點單膝跪地,最后扶著墻才穩住。
“差點摔個大馬趴!”他拍拍胸口,“還好我反應快,不然今天就要上熱搜了——《某主播展會上當眾撲街》。”
彈幕笑瘋了:
“你是故意的吧?”
“這演技不去拍戲可惜了。”
“主播你鞋帶松了。”
他低頭一看,還真是。
“謝謝提醒。”他蹲下系鞋帶,實則借這個動作快速檢查背包里的護盾發生器。電量滿格,信號同步正常。他又摸了摸胸口的探測儀,溫度有點升高,但還在安全范圍內。
起身時,他瞄見對面走廊盡頭,工裝男又出現了。
還是站在原地,還是那個姿勢,就像一尊不會疲勞的雕像。
蘇然笑了笑,舉起手機晃了晃:“嘿,兄弟,你還在這兒啊?要不要一起去看掃地機器人跳舞?聽說它還能避障呢,比某些人靈活多了。”
對方沒反應。
他也不指望有反應,說完就轉身往北側展區走。一邊走一邊繼續直播:“剛才那一摔純屬藝術加工,目的是為了測試地面防滑系數。結論是——一般般,建議主辦方換地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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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幕刷著“哈哈哈”,他也跟著笑。可笑歸笑,腦子沒停。
這些人為什么不直接動手?明明有機會。難道是在等什么信號?還是說,清除指令需要特定條件才能激活?
他回憶起昨夜探測到的脈沖頻率,又想起工裝男口袋里那截金屬線。那種裝置不像普通的遙控引爆器,更像是某種同步觸發系統——一旦主控端發出指令,所有節點同時響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