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盯著臺燈下那張信紙,右下角的“r”在鉛灰涂抹后清晰可見,像一枚被刻意藏起的印章。他沒動,也沒出聲,只是把放大鏡輕輕擱在桌上,發出一聲輕響。
門鎖咔噠一響。
他猛地抬頭,手已經摸向床底工具箱的邊緣。
“是我!”門外傳來壓低的聲音,“換了三身衣服,繞了七個路口,連賣煎餅的大爺都問我是不是在拍諜戰劇?!?
門開了一條縫,張峰擠了進來,帽子拉到眉毛,口罩嚴實得連下巴都裹住了。他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從背包里掏出一個銀色金屬袋,往桌上一放:“屏蔽袋,軍工級的,信號進不來也出不去?!?
蘇然關上門,反鎖,又拉上窗簾。房間里只剩下臺燈的一圈暖光,照著桌上的信和那個小小的“r”。
“你這陣仗,搞得我都想報警了?!碧K然扯了下嘴角。
“報什么警?你說有人給你塞了封打印信,上面有個字母,警察聽了怕是要請你去心理科做個評估。”張峰脫了外套,從屏蔽袋里取出一臺巴掌大的掃描儀,“咱們自己來。這玩意兒能掃紫外線、紅外線、微顆粒殘留,比派出所的還靈。”
蘇然把信平鋪好,兩人湊近桌子,像兩個準備拆炸彈的技術員。
“先看字體?!睆埛逡贿呴_機一邊說,“標準宋體,五號字,行距一點五倍——這是誰都能用的格式,故意抹掉特征的?!?
“但紙不是隨便找的?!碧K然指著邊緣一處細微的折痕,“你看這里,折了兩次,角度都是四十五度,力道均勻。普通人撕信封要么歪七扭八,要么直接扯破。這人……習慣很規整?!?
張峰點頭,啟動掃描儀。藍光掃過紙面,屏幕上的圖像逐層展開。突然,右下角亮起一圈淡淡的熒光。
“有東西!”他調高對比度。
原本看不出異樣的區域,浮現出一個環形光暈,正包裹著那個“r”。字母像是被某種特殊墨水印過,又被人用力擦除,只留下殘跡。
“防偽標記?!睆埛宀[眼,“這種熒光反應常見于檔案文件或內部資料,普通打印店可沒有這玩意兒?!?
蘇然瞳孔一縮。
他轉身拉開書桌抽屜,翻出舊道具箱里的那張紙條。背面的折痕與信紙上的壓痕幾乎完全吻合,就連彎曲弧度都一致。
“同一個地方出來的?!彼f,“這張紙條是我在廢棄倉庫撿的,那時候我還沒直播,沒人知道我在查什么?!?
“但現在有人知道。”張峰聲音沉下來,“而且他們用的是同一套管理方式——編號、歸檔、壓印標記。這不是個人瘋子,是組織行為?!?
蘇然沒接話,而是打開離線電腦,調出昨晚截取的通風管道畫面。格柵輕微晃動的那一幀被放大數十倍,邊緣的劃痕清晰可見。
“這個人,跟著我進了鐘樓?!彼f,“不是事后潛入,是同步行動。他知道我會走哪條路,甚至可能……提前布置了機油?!?
“所以你是獵物,人家是獵人。”張峰嘖了一聲,“還是那種喜歡玩心理戰的。”
“但他們犯了個錯?!碧K然忽然笑了,“他們以為嚇得住我。”
“哦?”張峰挑眉。
“如果真想讓我停手,可以直接動手。可他們選擇寫信,說明還不想撕破臉。他們在等,看我會不會乖乖聽話?!碧K然手指敲著桌面,“那就陪他們演下去?!?
張峰咧嘴:“你打算裝傻?”
“不,我要更熱鬧地播?!碧K然點開直播計劃表,“下一場‘地下管網·聲波共振’照常進行,預告文案再加一句——‘上次的謎題解開了,新的挑戰才剛開始’?!?
“你這是挑釁。”
“是釣魚?!碧K然合上電腦,“他們既然愛看,就讓他們看個夠。只要他們繼續露痕跡,遲早會漏出更多線索?!?
張峰沉默片刻,忽然問:“你覺得這個‘r’代表什么?”
“不知道?!碧K然搖頭,“可能是代號,可能是基地編號,也可能是個名字的首字母。但它出現在兩種不同場合的文件上,說明它重要?!?
“要不查查有沒有叫‘r’開頭的科研機構、私人基金會之類的?”
“不能聯網查?!碧K然指了指路由器,“我現在所有設備都斷網,數據只存在本地。一旦搜索,就等于告訴對方‘我知道你們是誰了’?!?
張峰撓頭:“那你打算怎么查?”
“靠人?!碧K然看著他,“你認識的人多,設備圈子、安保公司、老同學里有沒有接觸過這類標記的?別直接問,側面打聽就行?!?
“行,我回頭假裝聊八卦,套點話。”張峰收起掃描儀,重新裝進屏蔽袋,“但我提醒你,這種組織能盯你這么久,肯定不止一個人。下次出門,別走固定路線。”
“我已經換了作息。”蘇然指了指墻上的日程表,原本標注“晚八點直播”的位置,現在改成了“隨機時段”,旁邊還畫了個笑臉。
張峰笑出聲:“你還挺會擺迷魂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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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觀眾以為我在玩懸念,其實我在保命?!碧K然把信和紙條一起放進屏蔽袋,封口,貼上標簽,“這些東西先藏好,等找到突破口再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