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關上的那一刻，蘇然沒再回頭。他站在箱子前，手指輕輕撫過帽檐——那頂特制的魔術帽，邊緣縫著一圈細銅線，據說是能“感應心靈頻率”的關鍵部件。其實他知道，這玩意兒跟讀心術半點關系沒有，純屬視覺包裝。但觀眾就吃這套。

林悅坐在角落的小凳上，手里捏著手機支架，眼睛盯著屏幕右上角的觀看人數：“現在三百七十二人……比上次高了點。”

張峰翹著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嘴里叼著根沒點燃的筆：“等會兒要是又炸音效，記得先喊我躲遠點。”

“這次不會。”蘇然深吸一口氣，按下控制臺上的啟動鍵。燈光漸暗，只有箱體周圍一圈柔光緩緩亮起，像是某種儀式即將開始。

直播標題早就掛好了：今晚，我不讀彈幕，我想聽你心里的聲音。

倒計時三秒，畫面切入主鏡頭。

“各位晚上好。”蘇然笑著抬手，“我是蘇然。今天這場直播，不整活，不搞怪，就想做一件挺傻的事——試試看，能不能聽見你們沒說出口的話。”

彈幕稀稀拉拉飄過幾條：“主播臉熟，是不是之前講冷笑話那個？”“又是讀心術？上周老王直播用ai念答案翻車了。”“道具看著像地攤貨。”

蘇然不急著反駁，反而點點頭：“說得對，我確實是講冷笑話出道的。那會兒房租都交不起，粉絲打賞五塊我都得鞠躬三次。但現在不一樣了，我不是來討飯的，是來還愿的。”

他頓了頓，目光直視攝像頭：“剛才進直播間的那位id‘小城夜風’的朋友，你心里是不是在想‘希望他別又是個騙子’？”

彈幕瞬間卡住兩秒。

隨即跳出一條：“？？？”

緊接著，“臥槽”刷了一屏。

系統剛剛提示，這位用戶的情緒波動在“懷疑”與“期待”之間劇烈震蕩，峰值出現在那一句無聲的質疑上。蘇然沒解釋原理，只是笑了笑：“放心，我不收智商稅，只收真心話。”

氣氛微妙地變了。

他順勢走到箱子旁，拿起那頂魔術帽：“接下來第一個環節，叫‘心念成真’。我會把帽子蓋在頭上，然后——有誰在心里默念‘讓它變紅’超過三秒，帽子就會自動變色。”

“又是預錄視頻吧。”有人打字。

蘇然也不惱：“行，咱們加個賭注。要是帽子沒變，我當場倒立喝酸奶；要是真變了，麻煩剛才默念的那位朋友，發個‘我信了’當見證。”

他說完，把帽子往頭上一扣。

閉眼。

房間里安靜下來。

十秒過去，帽子紋絲不動。

彈幕開始冒泡：“哈哈，酸奶準備好了嗎？”“建議配辣條一起服用。”

就在第十三秒，咔的一聲輕響，帽檐銅線微微發燙，原本黑色的布料竟真的泛出一層暗紅光澤，像是被看不見的火光映照。

“我操！”張峰猛地坐直。

林悅捂住了嘴。

鏡頭里，蘇然睜開眼，笑得像個偷到糖的孩子：“id‘今天也要加油啊’，是你吧？連續默念了五秒半，中間還怕我不信，重復了一遍。謝謝你，我信了。”

那人立刻回道：“我真的只是隨便想想……這也能知道？！”

禮物特效“熒光棒”唰地炸開一片。

人氣曲線開始緩慢爬升。

蘇然乘勝追擊，進入下一環：“剛才那個算熱身。現在我想問一句——有沒有人，此刻正為某個人擔心，卻不敢說出口？”

沒人打字。

但他知道，一定有人在想。

他放緩聲音：“不用告訴我名字，只要在心里默念一次，就行。”

幾秒后，他睜開眼，語氣輕了下來：“id‘南風不解寒’，你一直在想‘奶奶今天咳得厲害，要不要打電話回去’，對嗎？而且你沒敢告訴家人，怕他們反過來安慰你。”

直播間沉默了幾秒。

接著，一條彈幕緩緩打出：“……她今早住院了。我人在外地，走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