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倦愣住。
“不過既然你問了,”龍書墨轉(zhuǎn)向蘇清雪,聲音忽然溫柔下來,“清雪,如果真有那天,我會說——”
他故意拖長音調(diào),全場屏息。
“——趕緊的!麻溜簽字!我還等著你好了以后給我煲湯呢!你上次那鍋雞湯咸得我喝了三壺水!”
“噗——”黃祥第一個笑噴。
蘇清雪又羞又氣,抓起面前的紙團就扔過來:“龍書墨你找死??!”
紙團在空中劃出弧線,龍書墨穩(wěn)穩(wěn)接住,展開——居然是張畫著愛心的小紙條。
全場嘩然。
主持人扶額:“反方一辯,請嚴肅……”
“我很嚴肅啊,”龍書墨無辜地眨眨眼,舉起紙條,“你看,這就是愛情——嘴上罵著‘你去死’,心里畫著小心心。多矛盾,多真實,多……”
他忽然正色:“多無法用簡單的‘自私’或‘無私’來概括?!?
評委團交頭接耳。
那位白發(fā)老先生終于開口:“反方一辯,你的論述方式……很特別。但辯論需要邏輯,不是小品?!?
“邏輯有啊,”龍書墨從桌上那堆雜物里撿起半塊橡皮,“請問評委老師——如果您上課時看到學生沒橡皮,遞給他半塊,您是希望他下次也借您東西,還是單純覺得‘他沒橡皮怎么擦錯字’?”
老先生愣住。
“如果您選后者,”龍書墨微笑,“那為什么換成愛情,就一定要有算計呢?”
他走到辯論臺中央,燈光落在他身上。
“我方從未否認愛情中有自私,”龍書墨的聲音響徹禮堂,“但我們更相信——當自私與無私在愛情中打架時,往往是后者偷偷多給了對方一塊糖?!?
他轉(zhuǎn)向正方席位,眼神誠懇:“就像此刻,我明明可以乘勝追擊,卻選擇說——葉辰,你那么執(zhí)著于清雪,有沒有可能,只是因為你也渴望那樣純粹地去愛一個人?”
葉辰渾身一震。
“銀逸羽,你極力證明愛情自私,是不是怕承認無私存在后,會顯得自己不夠成熟?”
銀逸羽別過臉。
“蘇陽,你把所有美好都解構為算計,會不會……其實是在保護自己不敢全心投入的心?”
蘇陽低頭沉默。
龍書墨最后看向沈倦,輕聲道:“而沈倦——你死死抓住‘現(xiàn)實殘酷’的理論,是不是因為只有這樣,當清雪不選你時,你才能安慰自己‘不是我不夠好,是愛情本來就不可靠’?”
沈倦的拳頭松開了,又攥緊,最終無力地垂下。
長久的寂靜后,龍書墨回到座位,輕輕說:“辯論可以結束,但愛不會。它可能自私,可能無私,可能一會兒自私一會兒無私——就像人一會兒想減肥一會兒想吃火鍋。”
他舉起那個保溫杯:“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當你在寒冬為她泡一杯熱茶時,那一刻的溫暖,是真的。”
“當你在洪水中扛起她時,那一刻的‘她是我婆娘’,是真的。”
“當你攢錢買演唱會門票只為看他開心時,那一刻的心動,也是真的?!?
龍書墨坐下,對主持人點點頭:“我方陳述完畢?!?
禮堂里靜得能聽見呼吸聲。
然后——
掌聲如雷。
不是為辯論技巧,不是為引經(jīng)據(jù)典,而是為那份終于被說破的、笨拙而真實的心意。
評委團最終裁定:反方勝。
但離場時,那位白發(fā)老先生特意走到龍書墨面前,拍拍他的肩:“孩子,你今天的辯論……讓我想起我當年追老伴兒時,也是這么又傻又認真。”
龍書墨憨笑:“那您成功了嗎?”
老先生眨眨眼:“成功了——成功讓她罵了我五十年‘死老頭子’?!?
兩人相視大笑。
遠處,蘇清雪看著龍書墨的笑臉,悄悄把那張畫著愛心的小紙條,塞進了口袋最深處。
而葉辰站在門口,第一次沒有瞪向龍書墨,只是望著蘇清雪的背影,輕聲說:
“至少……她是真的在笑。”
這場辯論賽結束了。
但關于愛情的辯論,大概永遠都不會有標準答案。
除了——
當你心甘情愿把最后一塊肉夾給對方時,那一瞬間,你確實沒想過要他還。
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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