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門被輕輕合上,隔絕了那片氤氳的濕熱,也隔絕了男人身上那股逼人的壓迫感。
闞樂容還站在原地,赤著腳,能清晰地感覺到冰涼的大理石地面正從腳底板絲絲縷縷地往上抽著冷氣。
剛才被他握住的手腕,仿佛還殘留著一絲滾燙的烙印,和地面的冰冷形成了鮮明對比。
她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那一圈淡淡的紅痕,腦子里有點亂。
雋云亭深深看了她一眼,帶著一種她讀不懂的復雜情緒。他松開手,退后一步,動作里沒有半分拖泥帶水,轉身離開了。
闞樂容扯了扯嘴角,走到鏡子前,看著鏡中狼狽的自己。
臉頰還泛著不正常的潮紅,眼神卻已經恢復了清明。
她知道,剛才那個男人對自己有反應。但他也用行動表明了,他不想趁人之危。
是個君子?
或者,只是覺得麻煩。
畢竟,他們只是各取所需的契約夫妻。
闞樂容用冷水拍了拍臉,走出了浴室。
雋云亭已經換了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簡單的款式,穿在他身上卻顯得格外挺括,襯得他肩寬腿長。他沒看她,只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上端著一杯水,視線落在窗外漆黑的夜色里。
“睡了一覺,現在不困了。”闞樂容率先打破了沉默,聲音帶著一絲剛出浴室的沙啞。
雋云亭回過身,將水杯放到一旁,目光在她身上一掃而過,很輕,也很克制。
“那喝一杯?”他提議道,語氣平淡,聽不出什么情緒。
闞樂容挑了挑眉。
也好。
她現在確實需要點什么來麻痹一下神經,不是為了雋鵬海那個渣滓,而是為了自己過去那幾年眼瞎心盲的愚蠢。
“好啊。”她干脆地應下。
雋云亭沒多說,轉身朝客廳一側的廊道走去。闞樂容跟在他身后,穿過廊道,一扇厚重的實木門被推開,露出一個恒溫恒濕的專業級酒窖。
一排排的酒架上,密密麻麻地躺著各種年份和產區的紅酒,標簽上的文字在柔和的燈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橡木和酒香,醇厚得讓人心安。
雋云亭走到一排酒架前,修長的手指劃過一瓶瓶酒,最后取下一支波爾多。他的動作很嫻熟,開瓶、醒酒,一氣呵成,透著一種賞心悅目的優雅。
兩人回到客廳的吧臺前坐下。
水晶杯里,深紅色的酒液像融化的紅寶石,輕輕晃動,掛在杯壁上,留下一道道“酒淚”。
“嘗嘗。”雋云亭將一杯推到她面前。
闞樂容端起杯子,卻沒有立刻喝,只是看著杯中自己的倒影,有些模糊。
“還在意雋鵬海?”
男人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像一顆石子投進平靜的湖面。
闞樂容握著杯梗的手指緊了緊,隨即抬起頭,迎上他的視線,笑了。那笑意很淡,甚至帶著幾分嘲諷,也不知道是在嘲諷誰。
“在意?”她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輕輕重復了一遍這個詞,“雋總,你覺得一個發現自己被當成免費子宮和跳板的女人,會在意那個把自己當傻子耍的男人嗎?”
她的聲音很平靜,沒有歇斯底里,卻透著一股冰冷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