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晚指尖微微蜷縮,一股熱意從耳根燒到了臉頰。
她強迫自己迎上謝景淵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
那雙眼深不見底,明明沒什么溫度,卻像帶著鉤子,能把人的魂都勾進去。她清楚,自己剛才那句“治你隱疾”,說得太唐突,也太僭越。
但她沒退路。
她不能只做一個被他庇護的菟絲花,等著他施舍憐憫。她必須讓他看到自己的價值,一個除了江家財力之外,獨屬于她江寧晚的價值。
“王爺別誤會。”江寧晚穩住心神,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我家雖是做香料生意,但香料之道,本就與草藥同源。辨識藥性,調和配伍,是家傳的本事。寧晚不才,自幼耳濡目染,或許能為王爺的身子調理一二。”
她話說得謙虛,但眼底卻透著一股不容錯辨的自信。
這是她身為皇商之女的底氣,是她兩世為人淬煉出的鋒芒。
謝景淵倚在軟枕上,慢悠悠地端起茶盞,指節分明的手捏著白玉瓷杯,動作優雅得像一幅畫。他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只是用那雙漆黑的眼眸打量著她。
半晌,他才輕笑一聲,嗓音帶了點慵懶的磁性。
“哦?調理?”
他尾音拖得長長的,目光在她通紅的臉蛋上打了個轉,別有深意地開口,“本王這病,請遍了天下名醫都束手無策。郡主倒是自信。不過”
他頓了頓,放下茶盞,身子微微前傾,一股清冽的藥香混著他獨有的氣息撲面而來,瞬間將江寧晚籠罩。
“或許用不著那么麻煩。”
他壓低了聲音,那話語仿佛不是說出來的,而是直接吹進了江寧晚的耳朵里。
“圣上賜婚,不日你我便要大婚。說不定,洞房花燭夜,沖個喜,本王這病自己就好了。”
轟的一聲。
江寧晚覺得自己的腦袋里像是有什么炸開了。
她設想過他會拒絕,會質疑,會不屑一顧,卻唯獨沒想過,他會說出這樣一句這樣一句近乎輕佻的話來。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臉上剛退下去的熱度變本加厲地涌了上來,從臉頰一直蔓延到脖頸。前世她與林逾白雖有婚約,卻恪守禮節,連手都未曾牽過。何曾聽過男人說這種話。
可偏偏謝景淵的表情沒有半分淫邪,他神色坦然,語氣甚至帶了點一本正經的探討意味,仿佛“沖喜”真的是一個值得考慮的治療方案。
這讓她連發作都找不到由頭,只能硬生生憋著,一張俏臉漲得通紅,眼底都泛起了水光。
又羞又氣。
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沒讓自己失態。
看著她這副快要被煮熟了的模樣,謝景淵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幾分。這小姑娘,像只爪子挺利索的貓兒,偏偏一逗就炸毛,有趣得很。
江寧晚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
她猛地抬起頭,那雙水潤的杏眼直勾勾地盯著他,像是豁出去了。
“王爺說笑了。若王爺看不上寧晚這點調香的手藝,那江家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剩下那些黃白之物了。”
她微微一笑,話鋒陡然變得犀利,“王爺費這么大周章,又是調查又是賜婚,該不會就是惦記著我們江家的這點家底吧?”
以退為進,反將一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