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第九峰，沒有了往日的喧囂與煙火氣。

那塊寫著“今日特供”的小黑板被收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沉甸甸的木牌——閉關謝客，擅闖者斬。

字是謝無妄寫的，透著一股肅殺的寒意。

偏殿內，已經被改造成了一間臨時的“手術室”。

房間中央擺放著一個巨大的浴桶，里面盛滿了墨綠色的藥液，那是由九葉龍骨草為主藥，輔以三十六種珍稀靈草，經過孫懸壺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煉制而成的“續骨生肌湯”。

藥液翻滾，散發著一股霸道至極的藥力，甚至連空氣都因為這股力量而微微扭曲。

“劍尊，您可想好了？”

孫懸壺手里捏著一套金針，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這藥力雖然能重塑經脈，但前提是……必須先將您雙腿中已經畸形愈合的骨骼和壞死的經絡，全部震碎。這個過程，無異于將雙腿放在磨盤里碾壓，且為了配合藥力游走，您不能使用麻沸散，必須保持清醒?！?

那種痛苦，常人哪怕只是一瞬就會痛死過去。

謝無妄坐在軟榻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中衣。他低頭看著自己那雙蒼白的腿，神色平靜得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

“動手吧。”

他淡淡道，“這一百年我都熬過來了，還在乎這一晚？”

孫懸壺深吸一口氣，不再多。

“起！”

他手中金針飛舞，瞬間刺入謝無妄雙腿的三十六處大穴。緊接著，他掌心靈力爆發，猛地拍在浴桶之上。

轟！

藥液沸騰，化作無數條細小的綠色游龍，順著金針瘋狂地鉆入謝無妄的體內。

“呃——！”

即便是心志堅定如謝無妄，在那一瞬間，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悶哼。

那是骨頭在體內寸寸崩裂的聲音。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聲在死寂的房間里回蕩。謝無妄的雙手死死抓著軟榻的扶手，指關節因為用力過度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甚至連那堅硬的黃花梨木扶手都被他硬生生地抓成了粉末。

冷汗如雨水般落下，瞬間浸透了衣衫。

他的臉色慘白如紙，嘴唇被咬出了血，但他的眼神卻始終清明，死死地盯著那不斷翻滾的藥液，引導著它們去沖刷那些斷裂的骨茬。

這是重生的代價。

……

門外。

凌月背靠著門板，坐在冰冷的臺階上。

里面傳來的每一聲骨裂，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

她這輩子，殺過魚，剁過雞，但這還是第一次，因為聽到這種聲音而感到手腳冰涼。

“大嫂……師尊他，沒事吧？”

秦猛蹲在院子角落，這個鐵塔般的漢子，此刻正抱著腦袋，眼圈通紅，不敢看那個房間。

柳如煙手里捏著一把安神符，手一直在抖，一張都沒貼穩。

“沒事。他是謝無妄。”

凌月低聲說道，像是在安慰他們，也像是在說服自己，“他是這世上最硬的骨頭，這點痛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