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踢了踢旁邊正四腳朝天躺著消食的禿毛雞。
“嘰?”(干嘛?)
禿毛雞懶洋洋地抬起頭。
凌月把那只包好的蛛腿遞給它,指了指后山的方向。
“你也別光顧著自己吃。”她壓低了聲音,“去,把這個給那位送去?!?
那位?
禿毛雞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誰。
它那雙金色的豆豆眼里閃過一絲猶豫。
那個男人……可是很可怕的。而且他早就辟谷幾百年了,怎么可能吃這種凡俗食物?
“去吧?!绷柙旅嗣舛d禿的腦袋,“他一個人在水底下泡著,多冷啊。吃點辣的,暖和暖和?!?
禿毛雞看了看凌月,又看了看那只還冒著熱氣的蛛腿。
最后,它嘆了口氣(如果雞會嘆氣的話),叼起那包肉,扇動翅膀,消失在夜色中。
……
后山,寒潭。
今夜的風,依然很冷。
但空氣中,卻飄蕩著一股令人無法忽視的、極其霸道的麻辣味。
謝無妄這次沒有閉眼。
他一直睜著眼,看著那只紅色的蠢鳥,像個做賊的小偷一樣,從天而降,將一個油紙包丟在了寒潭邊的冰面上。
然后,那蠢鳥似乎怕被打,丟完東西就沒命地跑了。
“……”
謝無妄看著那個油紙包。
里面的熱氣融化了冰面,發出“滋滋”的聲響。
那股味道,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濃烈。那是辣椒和花椒混合后的暴烈氣息,像是要向這死寂的寒潭宣戰。
他應該一揮手將這東西毀了。
他是劍尊,是半步飛升的大能,怎么能被這點口腹之欲所動搖?
但是。
那股味道里,似乎還藏著一絲……他很久很久沒有感受過的,名為“煙火氣”的東西。
鬼使神差地。
水面上的黑色鎖鏈動了一下。
一只蒼白修長的手,破水而出,隔空抓起了那個油紙包。
打開。
一只紅亮誘人的巨大蛛腿靜靜地躺在里面。
謝無妄看著那只腿,猶豫了很久。
最后,他像是為了證明這東西對自己毫無影響一樣,輕輕咬了一口。
“……”
那一瞬間。
這位在寒潭里自封了百年的劍尊,那張常年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眉頭猛地皺了起來,然后……
又舒展開了。
一股霸道的火辣,順著他的喉嚨,一路燒到了胃里,然后像是一把火,點燃了他體內沉寂已久的靈力。
雖然微弱,但卻真實存在。
“辣……”
他低聲呢喃出一個字。
聲音里,竟然帶著一絲久違的……活氣。
他看著手里剩下的半只蛛腿,并沒有扔掉。
而是……又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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