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
第九峰的氣溫降到了冰點。
凌月是在一陣奇怪的聲音中醒來的。
“滋啦……滋啦……”
像是某種尖銳的利器在抓撓木板的聲音。
那聲音就在耳邊,或者說,就在她睡覺的那間偏殿的門外。
凌月瞬間清醒,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手悄悄摸向了腰間的黑鍋——這不僅是廚具,更是她現在唯一的防身武器(雖然不知道能不能砸死人)。
“滋啦……”
撓門聲還在繼續,伴隨著一種壓抑的、粗重的呼吸聲。
“呼……呼……”
凌月的心臟狂跳。
是鬼?是魔獸?還是……傳說中那個瘋了的劍尊謝無妄發病了?
如果是謝無妄,那她大概率涼了。聽說他發病的時候六親不認,見人就砍。
“那個……”凌月吞了口唾沫,給自己壯了壯膽,聲音有些發顫,“門沒鎖……你要是劫財,左邊柜子里有兩件舊道袍……要是劫色……咳,我長得丑,還幾天沒洗澡了……”
門外的聲音突然停了。
緊接著,是一陣死一般的寂靜。
就在凌月以為對方走了的時候。
“砰!”
一聲巨響。
那扇本來就搖搖欲墜的破木門,被人……不,被什么東西暴力撞開了。
寒風裹挾著枯葉卷了進來。
凌月猛地從床上彈起來,舉起黑鍋擋在身前,閉著眼大喊:“別殺我!我做飯很好吃的!留著我還能給你做宵夜!”
“……”
預想中的劇痛并沒有傳來。
反而傳來了一聲極其不屑、又帶著幾分傲嬌的……鳥叫?
“嘰?”
凌月愣了一下,慢慢睜開一只眼。
借著門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她看清了那個“闖入者”。
那一瞬間,凌月的恐懼變成了茫然,然后變成了難以置信。
站在門口的,不是青面獠牙的惡鬼,也不是提著劍的瘋批美人。
而是一只……雞?
確切地說,是一只非常丑、非常胖、還禿了半邊毛的……大紅公雞?
它大概有半人高,渾身的羽毛呈現出一種焦炭般的暗紅色,尾巴上那幾根原本應該很威風的翎羽現在光禿禿的,像是被火燎過一樣。
此刻,這只“雞”正歪著頭,用那雙金色的豆豆眼,極其鄙視地看著舉著黑鍋的凌月。
然后,它的視線越過凌月,死死地盯著灶臺上那個還沒洗的、殘留著蛋炒飯香味的破碗。
“吸溜——”
一聲清晰的吞咽口水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深夜里顯得格外響亮。
凌月:“……”
她放下黑鍋,試探著往前走了一步:“那個……你是餓了?”
“嘰!”(廢話!)
那禿毛雞似乎聽懂了,高傲地昂起頭,邁著八字步走了進來。它雖然長得丑,但走起路來卻有一股莫名的……王霸之氣?
它徑直走到灶臺前,對著那個空碗聞了聞,然后嫌棄地用爪子刨了刨灶臺,轉過頭,對著凌月叫喚:“嘰嘰!嘰!”
(這碗是空的!飯呢?那種金燦燦、香噴噴的飯呢?)
凌月居然神奇地看懂了它的肢體語。
這是一個吃貨對另一個吃貨的靈魂感應。<b>><b>r>“沒了。”凌月攤了攤手,“我都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