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寒風卷著雪沫子,從門縫里鉆進來,帶走了獨立團指揮部里最后一絲暖氣。
    李云龍像一頭被困在籠子里的老虎,繞著那副破舊的軍事地圖,已經轉了不下八十圈。
    地上的煙頭,落了厚厚一層。
    “狗日的插箭梁,就像個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他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碗里的水都濺了出來。
    “東邊是懸崖,西邊是炮樓,正面還有個加強中隊的鬼子守著,他娘的怎么打?”
    趙剛在一旁也是愁眉不展,政工工作做得再好,也變不出炮彈來。
    就在這時,門簾一掀,一股冷風灌了進來。
    李援朝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肩上還落著幾片未來得及融化的雪花。
    “遠征顧問!”
    李云龍的眼睛猛地亮了,那感覺,就像是快要渴死的人看到了綠洲。
    “你可算回來了!再不來,老子的頭發都快被自己薅禿了!”
    他三步并作兩步沖過去,一把抓住李援朝的胳膊,那力道,像是要嵌進骨頭里。
    李援朝面色平靜如水,對他這熱情的迎接方式早已習慣。
    他只是側了側身,用下巴指了指門外。
    院子里,十幾個巨大的軍綠色箱子堆積如山,散發著一股陌生的工業氣息。
    “團長,別急。”
    “這次‘總部’給批了點新東西,或許能派上用場。”
    “新東西?”
    李云龍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立馬松開李援朝,一陣風似的沖了出去。
    張大彪、沈泉、還有一群剛訓練完的戰士,也都好奇地圍了上來。
    “都給老子搭把手,把箱子搬進來!”
    李云龍一聲令下,戰士們七手八腳地將沉重的箱子抬進寬敞的倉庫里。
    “哐當!”
    隨著撬棍用力,第一個箱子被打開了。
    然而,里面并沒有想象中的機槍大炮,而是一堆堆疊得整整齊齊,像塑料布一樣的東西。
    所有人都愣住了。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張大彪膽子大,伸手捏了捏那軟塌塌的玩意兒,滿臉困惑。
    “顧問……這……這是總部給咱們發的雨衣嗎?”
    他掂了掂,又補充了一句。
    “料子倒是挺厚實,就是這顏色……跟鬼子軍裝似的,不吉利啊。”
    旁邊一個戰士也小聲嘀咕:“是啊,這玩意兒能打鬼子?”
    李云龍的臉瞬間拉了下來,剛燃起的希望之火,眼看就要被這堆“破布”澆滅。
    李援朝一不發。
    他只是默默地從另一個箱子里,拿出一個類似手持打氣泵的裝置。
    然后,他走到一堆“塑料布”前,找到了上面的一個接口,對準了開始充氣。
    “嗤——”
    一聲輕微的氣流聲響起。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那堆癱軟的“塑料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膨脹、舒展。
    不到十秒鐘。
    一個穿著土黃色日軍軍服、背著三八大蓋、臉上甚至帶著幾分倨傲神情的“鬼子兵”,就栩栩如生地站在了眾人面前。
    “啊!”
    一個新兵蛋子嚇得怪叫一聲,手里的槍差點掉在地上。
    “唰啦!”
    周圍十幾個戰士,幾乎是本能反應,齊刷刷地舉起了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那個突然出現的“鬼子”。
    “都給老子把槍放下!”
    李云龍一聲怒吼,震得倉庫嗡嗡作響。
    “沒長眼睛嗎?這是個假的!”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像看一個怪物一樣,圍著這個假人轉了一圈。
    他伸出粗糙的手指,戳了戳假人的臉,又拍了拍假人身上的軍裝。
    “嘿!”
    李云龍的臉上露出了驚奇的神色。
    “還真他娘的像那么回事!連臉上的褶子都有!這玩意兒……拿來嚇唬人用的?”
    李援朝依舊沒有說話。
    他從隨身的背包里,拿出了那臺黑色的手持熱成像儀,遞給了李云龍。
    “團長,你從這里看。”
    李云龍將信將疑地接過,湊到眼前。
    屏幕上,那個假人呈現出一片冰冷的藍色,和周圍的墻壁、箱子沒什么區別。
    “這有啥?”李云龍不解地問。
    李援朝走到假人身后,在他腰帶一個極其隱蔽的位置,輕輕按了一下。
    只聽見“嗡”的一聲微響。
    “團長,再看看。”
    李云龍再次舉起熱成像儀。
    下一秒。
    他整個人當場石化。
    嘴巴不受控制地張開,大得幾乎能塞進去一個雞蛋。
    只見屏幕上,那個原本冰藍色的假人,赫然變成了一個由橘紅色構成的、清晰無比的人體輪廓!
    頭部和軀干的顏色最深,呈現出刺眼的亮紅色,四肢的顏色稍淺,是橘黃色。
    這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體紅外信號!
    “我的娘……”
    李云龍的聲音都在發顫,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一把搶過熱成像儀,一會兒對著假人,一會兒又對著旁邊的張大彪。
    屏幕上,張大彪和那個假人,呈現出的熱信號幾乎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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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玩意兒……”
    李云龍結結巴巴,指著假人,又指指手里的熱成像儀。
    “它……它會發熱?跟活人一樣?!”
    趙剛也湊了過來,當他看到屏幕上的景象時,一向沉穩的他,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這已經超出了他對這個時代戰爭的全部認知。
    李援朝看著眾人震撼的表情,又從另一個箱子里抬出那臺外形猙獰的“穿山甲”掘進機。
    他沒多解釋,只是將鉆頭對準倉庫的土地,按下了開關。
    沒有刺耳的轟鳴,只有輕微的高頻震動聲。
    那堅硬的合金鉆頭,就像切豆腐一樣,無聲無息地鉆進了凍得結結實實的土地里,只留下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李云龍的眼神,已經從剛才的震驚,徹底變成了狂熱!
    一種前所未有的、如同火山噴發般的狂熱!
    他終于明白了!
    他終于明白這些“新東西”到底意味著什么了!
    “遠征顧問,這會發熱的假人,叫啥?”他急切地問。
    “代號,‘稻草人’。”李援朝淡淡地回答。
    “稻草人?”
    李云龍猛地一拍大腿,發出一聲巨響。
    他指著那個假人,仰天狂笑起來,笑聲里充滿了無盡的囂張和快意!
    “這他娘的哪是稻草人!”
    “這是我親爹!是我李云龍的親爹!”
    他猛地轉過身,一把抓住李援朝的胳膊,雙眼放光,那光芒幾乎要將人灼傷。
    他指著墻上地圖上“插箭梁”那三個字,聲音因極度的興奮而嘶啞。
    “山本!你個狗日的不是會玩特種作戰嗎?”
    “你不是會偷襲嗎?”
    “老子這次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他娘的‘神兵天降’!”
    話音未落,他已經等不及了,拉著李援朝就往指揮部沖。
    “走!去指揮部!”
    “老子有個想法……一個大大的想法!”
    ---
    ###第188章特戰教官李援朝,李云龍的“降維”戰術課
    **備選標題**
    1.**李云龍第一次上戰術課,差點把教官氣死!**
    2.**李援朝:打仗要用腦子!李云龍:老子只要干他個人仰馬翻!**
    3.**鬼子巡邏隊來了!李云龍:正好,給咱們的新兵驗驗貨!**
    ---
    獨立團的指揮部內,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李云龍,這個向來說一不二的團老大,此刻竟然像個小學生一樣,搬了個小馬扎,坐在了下首。
    指揮部的主角,變成了李援朝。
    他沒有急著去講解那些“神器”的具體參數,而是在墻上掛起了一塊繳獲來的白布,用木炭在上面重重地寫下了四個大字。
    “戰略欺騙”。
    “團長,政委。”
    李援朝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一個在場干部和營連長的耳朵里。
    “這批裝備,無論是‘稻草人’還是‘穿山甲’,它們最核心的作用,不是殺傷。”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李云龍身上。
    “是欺騙。”
    “我們要讓鬼子把最寶貴的炮彈,浪費在這些假人身上。”
    “要讓他們把精銳的兵力,調往一個我們根本不會去的錯誤方向。”
    “要讓他們以為看清了我們的全部實力,但實際上,他們看到的,只是我們想讓他們看到的幻象。”
    李云龍聽得一知半解,云里霧里。
    他最煩這些彎彎繞繞,撓著頭,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遠征顧問,你說的這些俺老李聽不懂。”
    “你就直說,怎么用這些玩意兒,干他個人仰馬翻就行了!”
    旁邊的趙剛卻聽懂了,他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忍不住擊掌贊嘆。
    “我明白了!”
    “孫子兵法有云: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遠征顧問的意思是,用這些‘稻草人’來創造一個‘虛’的目標,吸引敵人的主力,而我們真正的‘實’兵,則可以趁虛而入,攻擊他們的薄弱環節!”
    趙剛看著李援朝,眼神里滿是敬佩。
    “這簡直是現代版的兵不厭詐!不,這比單純的兵不厭詐,更加高明!”
    李援朝贊許地點了點頭,看來和聰明人溝通就是省力。
    他繼續耐心解釋。
    “比如,我們可以連夜在插箭梁東面的山坡上,部署二十個‘稻草人’,分散開,模擬一個營的兵力在構筑進攻陣地。”
    “天一亮,鬼子的偵察兵,或者天上的飛機,用望遠鏡一看,發現我們的大部隊。”
    “如果他們有紅外設備,那看到的將是兩百個活生生的人體熱源。”
    “他們會怎么做?”
    李云龍不假思索地回答:“那還用問?肯定是用炮轟,用機槍掃他娘的!”
    “沒錯。”李援朝肯定道。
    “當他們所有的炮火和注意力,都被東山的假陣地吸引過去時,我們真正的突擊隊,則可以通過‘穿山甲’掘進機挖出的地道-->>,從他們防御最松懈的西面,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到炮樓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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