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援朝的瞳孔,在夜視儀的綠光下,倒映著太原的地圖坐標,宛如兩團幽深的鬼火。
    他收起衛星電話,指尖冰涼。
    野狼峪的戰斗,尚未結束。
    山谷中,殘存的日軍徹底瘋了。
    死亡的恐懼,讓他們爆發出最后的求生本能。他們丟下了一切,手腳并用,瘋了一樣朝著兩側陡峭的山壁爬去。那里黑暗,崎嶇,似乎是唯一的生路。
    他們想逃離這片被交叉火網覆蓋的死亡峽谷。
    但那只是從一個地獄,爬向另一個地獄。
    “二連!三連!給老子瞄準了打!”
    張大彪站在一塊大石上,揮舞著駁殼槍,嗓子已經喊得嘶啞,“別他娘的給老子省子彈!把這些爬墻的壁虎,都給老子射下來!”
    山坡上的戰士們,已經徹底打瘋了。
    他們甚至不需要精確瞄準。
    機槍手將槍口對準下方黑壓壓的人群,扣動扳機。
    噠噠噠噠!
    火舌噴吐。
    曳光彈像死神的畫筆,在峭壁上畫出一道道血色的直線。
    正在奮力向上攀爬的鬼子,就像被鐮刀割倒的麥子,成排成排地往下掉。
    噗!噗!嗤!
    子彈鉆入肉體的聲音,連綿不絕。
    一名鬼子兵,雙手死死摳住一塊巖石的縫隙,半個身子已經懸在空中。他眼看就要爬上一個平臺,臉上剛剛露出一絲劫后余生的慶幸。
    一串子彈掃過。
    他的后背瞬間炸開幾個血洞,鮮血噴涌而出。
    “啊……”
    一聲短促的慘叫,雙手無力地松開,身體像個破麻袋一樣翻滾著,從十幾米高的峭壁上墜落,砸在下面堆積的尸體上,發出一聲悶響。
    另一個鬼子,被子彈打斷了腿,掛在藤蔓上,他絕望地哀嚎著,向著山坡上胡亂開槍。
    “八嘎!你們這群魔鬼!魔鬼!”
    回應他的,是更加密集的彈雨,直接將他和那根藤蔓打得粉碎。
    鮮血,順著巖壁流淌下來,在月光下,形成一道道暗紅色的、詭異的瀑布。
    絕望中,依然有困獸之斗。
    “射擊!在那邊!壓制住他們!”
    一名經驗豐富的日軍曹長,臉頰被彈片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鮮血糊住了半邊臉。他拖著十幾個殘兵,躲在一塊兩人多高的巨大巖石后面,那里是機槍的一個小小的射擊死角。
    他嘶吼著,指揮手下架起一挺歪把子機-槍,對著山坡上一處火力最猛的機槍陣地,瘋狂地掃射。
    “噠噠!噠噠噠!”
    歪把子機槍嘶啞地吼叫著,子彈打在陣地前的土坡上,濺起一溜溜煙塵,一時間竟真的壓制住了那挺捷克式。
    “帝國的勇士們!沖鋒的時刻到了!為了天皇陛下……”
    曹長拔出指揮刀,準備集合殘兵,做最后的反撲。
    高處,觀察點。
    李援朝的熱成像儀視野里,那塊巨石后面,清晰地呈現出十幾個擠在一起的、明亮的人形熱源。
    尤其是那挺正在不斷噴吐火舌的歪把子,槍管的熱量,讓它在屏幕上亮得像一個小太陽。
    一個頑固的釘子。
    李援朝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冰冷的弧度。
    他迅速調整身邊那門60毫米“雷暴”迫擊炮的射擊諸元。這次,他沒有再動用金貴的激光引導模塊。
    對付一個固定靶,2024年的火控計算機,已經足夠了。
    彈道解算,風偏修正,高低機調整……
    一系列操作,在幾秒鐘內完成。
    他拿起一枚普通的高爆榴彈,熟練地塞入炮口。
    “咚!”
    一聲比之前更加沉悶的聲響。
    炮彈拖著尖嘯,躍出炮口,在夜空中劃過一道肉眼難見的、完美的拋物線。
    巨石后面。
    那名日軍曹長,剛剛組織好手下,正要下令沖鋒。
    -->>他似乎聽到了什么聲音。
    一陣由遠及近,越來越尖銳的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