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部里剛剛升騰起的勝利喜悅,被“寺阻山”和“鐵壁合圍”這兩個沉甸甸的詞語砸得粉碎。
李云龍蹲在地上,粗糙的手指在地圖上反復摩挲著“寺阻山”的位置,指甲縫里的黑泥都快把地圖磨破了。
他一不發,但那緊繃的腮幫子和布滿血絲的雙眼,泄露了他內心的驚濤駭浪。
岡村寧次,這個老鬼子是真急眼了,不惜血本要跟自己拼命。
可獨立團剛打完一場硬仗,戰士們一個個跟從水里撈出來似的,渾身都散發著疲憊和硝煙的味道。
拿什么去跟人家一整座鐵山硬碰硬?
“團長,政委,”李援朝的聲音打破了沉悶,他靠在墻上,臉色因為失血和疼痛而顯得格外蒼白,但他的思路卻異常清晰,
“情況萬分緊急,我必須立刻向‘總部’匯報,申請下一步的指示和援助。鬼子調兵遣將需要時間,但這個時間窗口絕不會太長。”
“你小子這身子骨撐得住嗎?”李云龍抬起頭,看著他那條用繃帶吊著的胳膊,語氣里滿是擔憂,“你這胳膊都快斷了!”
“死不了。比起全團的安危,我這點傷算個屁。”李援朝搖了搖頭,他看向張大彪,“大彪哥,麻煩你一件事,從那輛鬼子坦克上,給我撬一塊裝甲下來,越大越厚越好。我得讓‘總部’的專家們看看,這鐵王八的殼到底有多硬。”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需要一個絕對安全、不被人打擾的地方。24小時,24小時內,我必須回來。”
李云龍和趙剛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反應里看到了凝重。
他們明白,“遠征”又要去聯系那個神秘莫測的“總部”了。
半小時后,在后山一個廢棄的窯洞里,李援朝確認四周無人后,倚靠著冰涼的土墻,心念一動。
那扇熟悉的青銅門無聲無息地浮現,門后是與這個硝煙彌漫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光亮。
他幾乎是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踉蹌著跌入門內。
他還沒來得及看清周圍,整個人就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舒適的醫療床上。
脫臼的胳膊已經被完美復位,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也經過了細致的處理,只剩下一點輕微的酸痛感。
這里是“龍淵計劃”的最高機密基地。
在他昏迷和接受治療的同時,指揮中心內,氣氛嚴肅到了極點。
一塊從他身上取下的、帶著彈孔和灼燒痕跡的坦克裝甲樣本,正放在最先進的材料分析儀上。
“報告!樣本分析結果出來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專家,扶了扶眼鏡,臉色極為嚴肅,
“這塊裝甲鋼的成分含有大量的鎳和鉻,并且經過了復雜的表面滲碳硬化處理。其抗穿甲能力,遠遠超出了我們資料庫里所有二戰時期已知的坦克裝甲!
以獨立團現有的37毫米戰防炮,在任何距離上都無法擊穿它的主裝甲!”
這個結論讓在場的所有將軍和參謀都倒吸一口涼氣。
而在指揮中心中央的巨大電子沙盤上,無數紅色的箭頭正從四面八方,向著一個被標記為“老虎溝”的區域收緊,最終匯集于一個名為“寺阻山”的制高點。
一位頭發花白的軍事專家指著沙盤,聲音沙啞:“渡邊慶隆的情報準確無誤。寺阻山地勢險要,是天然的防御要塞。
一旦被日軍重兵搶占并構筑工事,就等于一把尖刀插進了晉西北根據地的心臟。
我們的兵棋推演結果顯示,獨立團若固守現有陣地,在日軍空地一體的打擊下,堅持不了一周。如果強攻日軍已經布防的寺阻山,傷亡率將超過九成,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
勝利的喜悅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