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轉回指揮部里。

李援朝死死按住耳機，那張總是波瀾不驚的臉上，第一次顯露出駭人的凝重。

他的瞳孔收縮，對著通訊兵一字一句地重復著耳機里的內容，聲音不大，卻像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正東方向，十五公里，偵測到大規模金屬反應集群。”

“正在高速向我方位置接近。”

“根據熱源信號和移動速度判斷……是日軍的裝甲部隊！”

通訊兵轉過頭，臉色慘白，聲音都在發抖：“數量……數量至少一個戰車大隊！領頭的一輛指揮車上……飄著渡邊聯隊的軍旗！”

李云龍一個箭步沖到李援朝身邊，搶過他手里那臺便攜式戰術平板。

屏幕上，代表敵人的紅色光點密密麻麻，組成一道無法逾越的鋼鐵洪流，正朝著他們所在的位置洶涌而來。

十二個較大的光點，代表著九七式中型坦克。

八個稍小的光點，是裝甲車。

后面還跟著一大片更為密集的步兵光點，由卡車運載，速度絲毫不慢。

“他娘的！”

李云龍倒吸一口涼氣，這句罵聲里充滿了震驚。

“一個聯隊哪來這么多鐵王八！這他娘的是一個師團的寶貝疙瘩！渡邊這狗日的，把老本都掏出來了！”

張大彪湊過來看了一眼，臉上的肌肉都在抽動。

“團長，這……這怎么打？咱們的槍子兒打在上面，就跟撓癢癢一樣！”

絕望的氣氛開始蔓延。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傳來，被安置在擔架上的楚云飛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他被警衛員扶著，目光死死盯著屏幕上的紅點，眼神里滿是恐懼和不甘。

“李團長……你面對的……不是普通的鬼子。”

楚云飛的嘴唇干裂，聲音嘶啞。

“渡邊慶隆這個人……我研究過他。他是個瘋子，一個徹頭徹尾的裝甲戰術瘋子！”

“他在諾門罕……跟蘇聯人打過，親眼見過蘇軍的鋼鐵洪流。

從那以后，他就癡迷于裝甲集群突擊……他認為，一切防御工事在絕對的鋼鐵面前……都不堪一擊。”

楚云飛喘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回憶的痛苦。

“我的防線，就是被他用這種戰術撕開的。先用精銳小隊滲透，切斷通訊，

用精確炮火拔除火力點……最后，坦克像推土機一樣……碾了上來……我的弟兄們……連敵人的面都沒見到……”

說完，他劇烈地咳嗽起來，一絲鮮血從嘴角滲出。

李云龍一把按住他。

“行了！別他娘的說了！老子背你回來，不是讓你在這說喪氣話的！”

他嘴上罵著，手上的動作卻很輕，示意衛生員趕緊給他處理。

李云龍轉過身，在窯洞里焦躁地來回踱步，腳下的地面被他踩得砰砰作響。

硬拼？那是找死！拿戰士們的命去填，都填不滿坦克的履帶縫。

跑？兩條腿跑得過四個輪子？等鬼子坦克追上來，那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就在所有人感到窒息的時候，李援朝冷靜的聲音響起。

“團長，有得打。”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在他身上。

李援朝指著平板上的三維地形圖，眼神銳利。

“正面打，我們是雞蛋碰石頭。但如果，我們讓石頭自己滾進陷阱里呢？”

他手指在地圖上劃過一條線。

“這里，楊村以北十五公里，有一條峽谷，叫老虎溝。

兩邊是懸崖峭壁，中間只有一條窄路，坦克進去，就別想掉頭，也無法展開戰斗隊形。”

李云龍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打埋伏？”

“對。”李援朝點頭，

“我們現在立刻全速向老虎溝轉移。我們走山路小徑，直線距離更近。鬼子的坦克和卡車，必須沿著盤山公路走，路程比我們遠至少十公里。這個時間差，足夠我們布設陣地。”

“我們有什么能打坦克的？”

趙剛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李援朝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政委，總部這次，給我們送來了一份大禮。”

他頓了頓，用一種充滿力量的語調說道。

“它的代號，叫‘紅色吐息’。”

“紅色吐氣？”李云龍愣了一下，“啥玩意兒？能噴火？”

“您可以理解為……一種長了眼睛的炮彈。”李援朝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