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
李云龍、丁偉和程瞎子三個人,腦袋湊在一起,死死盯著面前攤開的幾張巨大圖紙,呼吸都忘了。
這不是他們看慣了的作戰(zhàn)地圖,上面沒有粗糙的等高線和手繪的箭頭。
這是一張從天空中拍下的、蓮花山區(qū)域的“照片”。
照片上,蓮花山的地形地貌、山川溝壑,清晰得令人發(fā)指。更讓他們頭皮發(fā)麻的,是上面用紅點、藍(lán)線和數(shù)字標(biāo)注出的密密麻麻的信息。
“主峰指揮部,三層結(jié)構(gòu),頂層為通訊室,外部雙崗哨,換崗時間:每兩小時一次。”
“一號暗堡,藏于東側(cè)山腰巨石后,內(nèi)配九二式重機槍一挺,射界覆蓋三百米扇形區(qū)域。”
“后山反斜面炮兵陣地,南部缺口為danyao運輸通道,每日凌晨三點補給。”
每一挺機槍的位置,每一個哨兵的巡邏路線,甚至連一處偽裝起來的野戰(zhàn)廁所,都被精確地標(biāo)注了出來。
李云龍的手指哆哆嗦嗦地在圖紙上劃過,他忽然停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眼睛瞪得溜圓。那是一處山坳里的石頭縫,圖紙上用極小的字標(biāo)注著:疑似danyao儲藏點。
他“咕咚”咽了口唾沫,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他娘的,那就是他藏私房錢的地方!他背著趙剛,偷偷藏了五箱繳獲的機槍子彈,準(zhǔn)備關(guān)鍵時候拿出來顯擺,全旅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張大彪知道個大概位置。
這……這他娘的連石頭縫都給你看穿了?!
“老天爺……”程瞎子喃喃自語,他本來還想找找茬,挑挑毛病,可對著這張圖,他連一個屁都放不出來。這仗還怎么打?不對,是鬼子還怎么打?自己在哪兒拉屎估計對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這仗就是綁著雙手讓人揍啊!
丁偉看問題的角度卻不一樣,他的眼神里閃爍著一種近乎狂熱的光芒。“老李,老程,你們還沒看明白嗎?”他的聲音有些嘶啞,“這已經(jīng)不是地圖了,這是閻王爺?shù)纳啦荆∈墙o蓮花山所有小鬼子的判決書!援朝兄弟把筆都遞到咱們手上了,咱們要做的,就是在上面勾名字!”
一句話,點燃了另外兩人眼里的火焰。
李云龍猛地一拍大腿,臉上的震驚化為一種野蠻的狂喜。“對!他娘的!判決書!老子就是判官!丁偉,老程,咱們分分工,等援朝兄弟的‘開胃菜’一上,咱們就立馬動手,看看誰先勾完自己的名字!”
他咧開大嘴,露出森白的牙,笑聲在臨時指揮部里回蕩:“告訴弟兄們,把刺刀都給老子擦亮點兒!這次,咱們不是去攻山,是去收尸!”
凌晨四點。
寒風(fēng)卷著雪花,在晉西北的山嶺間穿行。
蓮花山日軍基地,此刻也陷入了一天中最松懈的當(dāng)口。除了幾個在寒風(fēng)中縮著脖子來回踱步的哨兵,整個基地都沉睡在死寂之中。
山下幾公里外的一處臨時指揮部里,卻亮著一盞昏暗的油燈。
李援朝坐在唯一的一張桌子前,面前擺著那個黑色的平板電腦。
屏幕上,蓮花山的三維模型正靜靜懸浮著,一個鮮紅的鎖定框,死死套在位于主峰頂端的指揮部建筑上。
李云龍、丁偉、程瞎子和旅長,四個人屏住呼吸,圍在他身后,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看不懂屏幕上那些跳動的數(shù)據(jù),但他們能感受到一種山雨欲來前的壓抑。
李援朝的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滑動,將視角不斷拉近。他們甚至能透過虛擬的窗戶,看到指揮部里幾個模糊的人影在晃動。
他的眼神冷靜得像一塊寒冰,沒有任何情緒。在過去八小時的模擬中,他已經(jīng)將這個畫面重復(fù)了上百次。
他拿起桌上的加密通訊器,湊到嘴邊。
“‘神鷹’已就位,目標(biāo)鎖定。”
“請求‘天罰’一號,發(fā)射授權(quán)。”
冰冷的聲音在寂靜的窯洞里響起。旅長握緊了拳頭,用力點了點頭。
李援朝沒有再多說一個字,只是對著通訊器,用同樣平靜的語調(diào),下達(dá)了那個將要改寫歷史的指令。
“天罰一號,授權(quán)發(fā)射。”
李云龍在旁邊聽得直咧嘴,他捅了捅丁偉的腰眼,壓低聲音嘟囔:“這就完了?他娘的,開炮前不喊一嗓子‘開炮’,總覺得不得勁,一點都不熱鬧!”
丁偉沒理他,只是死死地盯著李援朝的側(cè)臉,額頭上滲出了細(xì)密的汗珠。
就在李援朝下達(dá)指令的瞬間。
蓮花山上空,萬米高的漆黑夜幕之中。
靜靜懸浮的“戰(zhàn)神一號”無人機腹下,一枚代號“長空”的導(dǎo)彈,掛架無聲解鎖。
沒有點火的轟鳴,沒有壯觀的尾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