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七天里,趙大寶家的餐桌上時不時就會出現一些不合時宜的蔬菜。
西紅柿炒雞蛋、涼拌黃瓜、清炒小青菜…變著花樣給剛出院的陳淑貞補充營養。
對于這些稀罕物,趙大寶的解釋是:這些估計也是用了和他窗臺上放的玻璃紙類似的土法子在暖房里種出來的,要么就是從南方運來的特供品。
而來源,則被他巧妙地推到了周春燕的公爹楊建國身上。
“爹,娘,這些菜是楊叔偷偷讓春燕姐送來的,說是補償…也算是封口費吧。讓咱們千萬別對外說,免得惹麻煩。”
趙大寶說得煞有介事,“還有,以后要是有人問起爐子的事,咱都得統一口徑,就說是姐夫楊學成看我娘剛出院需要取暖,好心教咱們做的。功勞都是人家的,咱就是跟著學了點皮毛。”
趙振邦和陳淑貞聽了,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了然和一絲無奈。
他們明白兒子的顧慮,“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道理他們都懂。有些東西,對于他們這樣的普通家庭來說,確實是福是禍還不好說。
能這樣處理,既得了實惠,又避免了風險,或許是最好的結果了。當然,看著兒子小小年紀就要如此算計,心里更多的是心疼。
“知道了,放心吧。”趙振邦嘆了口氣,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
這天,趙大寶估摸著師傅家水缸的水也用的差不多了,便提著一個蜂窩煤爐子和一些做好的蜂窩煤,去了鐵腿陳家。
一進門,鐵腿陳就斜著眼看他,陰陽怪氣地開口:“呦呵!稀客啊!小子,最近挺忙啊?都快把我這門檻忘了吧?”
趙大寶臉皮厚,笑嘻嘻地應道:“還行還行,為人民服務嘛!咋樣,師傅,那酒…喝完了沒?滋味不錯吧?”
“喝你奶奶個腿!”
鐵腿陳沒好氣地罵了一句,還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屋里的媳婦。
那天趙大寶走后,他剛美滋滋地嘗了一小口,酒壇子就被自家那管家婆給沒收了。這些天,每天吃飯就給他倒一小杯,剛夠潤潤喉嚨,饞得他抓心撓肝的。
趙大寶哪壺不開提哪壺,簡直是在他傷口上撒鹽!
“師傅,您可別罵我奶奶。”
趙大寶故作委屈,“年前我可還打算回鄉下看看她老人家呢。您說,我要是不小心說漏嘴,說在城里有個老頭不僅老欺負我,還天天罵她…就憑我奶那張在村里稱霸幾十年、久未逢敵手的利嘴,她要是真殺到城里來…師傅,您這家門檻,恐怕真得被踏平嘍……”
“你個混賬小子!少他娘的嚇唬我!老子是嚇大的啊?”
鐵腿陳嘴上硬氣,但心里還真有點發怵。他早年走南闖北,可是見識過村里那些厲害老太太的嘴上功夫,那真是堪比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你小子提的什么破玩意兒?”鐵腿陳趕緊轉移話題,指著趙大寶手里的爐子。
“師傅,徒弟孝敬您的!新式爐子!”趙大寶把爐子放下。
“家里有爐子!費煤費柴火的玩意兒!你又弄一個來干啥?占地方!”鐵腿陳一臉嫌棄。
“師傅,您家那老掉牙的爐子,能跟我這比?”
趙大寶不由分說,就在院子里開始演示。點火,加入帶來的蜂窩煤。老頭在一旁繼續嘴硬地挑刺:鐵皮太薄!煤凈是洞不經燒!引火方式不對!
師娘早就聞聲出來,笑吟吟地看著這師徒倆斗嘴,也不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