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定格在一位滿臉通紅、穿名牌西裝的年輕人的臉上。
    手里拿著一個酒瓶子,正要砸到攝像機上。
    “是誰?”
    王棟怔住了。
    這個人怎么有點熟呢?
    鏡頭轉向地上的一個女孩。
    女孩衣衫不整,正用手捂著臉痛哭,額頭上還流著血。
    “這就是你們所說的京城夜生活?”
    畫外音由江恒來配音。
    冷冽、銳利。
    “十分鐘之前,趙公子因為女孩拒絕陪酒,就把一瓶軒尼詩摔在了她的頭上。”
    “現在他在威脅我們公司攝像組的人。”
    “他說他爸爸是某某局的局長,叫我們滾。”
    “我們不滾。”
    畫面被切斷。
    只有短短的一分鐘時間。
    但是這一分鐘的信息量,足以讓所有看電視的人感到頭皮發麻。
    真的!
    這不是演的!
    趙公子,王棟認識。
    交通局的趙副局長的兒子平時橫行霸道慣了,到哪里都是人盡皆知的。
    江恒這是把天捅了一個窟窿啊!
    王棟手里拿著的啤酒罐掉在地上了。
    從今天起,snk要么成為神,要么關門歇業。
    此時此刻,在snk的導播室內。
    江恒滿頭大汗地指揮著剪輯師工作。
    “切換到二號機位,快!”
    “急診室那邊的帶子送到了沒有?”
    “送到啦!騎手已經上樓了!”
    “快剪,我要民工為了省事而不做手術的鏡頭,他的特寫,手指的老繭特寫。”
    江恒把領帶解下來,解開襯衫的扣子。
    他的眼睛里有紅血絲,精神亢奮到極點。
    他就像站在懸崖邊上的一位指揮家,正演奏著一首瘋狂的交響曲。
    “劉天闊,你不是想看熱鬧嗎?”
    “老子今天晚上就讓你見識見識!”
    “不行了,我要回去了!”
    電視里,一個五十多歲的人正緊緊地拉著床欄。
    他腿上的傷口很深,已經可以看到骨頭了,還在往外流著血,把白床單染得非常刺眼。
    旁邊的年輕醫生急得滿頭大汗:“大叔,你的傷口很深,必須要縫合,還要打破傷風針,否則就會感染,到時候截肢。”
    “縫針要多少錢?破傷風要多少錢?”
    男人用渾濁的眼睛盯著,聲音嘶啞。
    “加起來大概三百多吧……”
    “三百?!”
    男人好像被燙了一下,馬上想坐起來。
    “那是我兒子兩個月的生活費,不用治了,我回去拿煙葉子捂一下就可以了。”
    鏡頭向前推去。
    瞄準了男人粗糙如樹皮的手指,指甲縫里全是黑泥。
    他從懷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幣,最大的面值是十元。
    又數了一遍。
    最后只給醫生遞了一張五塊錢的。
    “大夫,麻煩給我拿點紅藥水,謝謝。”
    畫面中,剛剛卸完妝、素顏的艾米站在一旁,淚如雨下。
    她沒出聲,從口袋里掏出幾張百元鈔票遞給男人。
    “拿著!治病!”
    幾乎是在吼出來的。
    沒有主持人那種端莊的樣子,但是很真實,讓人心里很疼。
    天際傳媒大廈頂樓。
    劉天闊手里拿著的雪茄已經燒到手指了,可是他沒有感覺到。
    大屏幕上播放的是snk的影像。
    一邊是開夜店揮金如土、橫沖直撞的趙公子。&-->>lt;br>
    一邊是急診室里為了三百元錢而想放棄一條腿的農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