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走到了那幾件老舊的模型前語氣里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惋惜。
“特別是這個高爐模型您看它的底座部分,已經出現了一些細微的裂紋如果再不進行加固和修復恐怕會有坍塌的風險啊。”館長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模型那厚重的底座邊緣看到幾道幾乎難以察覺的紋路。
“哎呀,您瞧我這眼神!”
館長一拍大腿:“要不是周教授您這樣的行家,我們這些外行還真就給忽略了?!?
“這可是當年一位匿名的愛國工程師捐贈的意義非凡要是真在我們手里損壞了,那可就是天大的罪過了?!?
“這樣吧,周教授就辛苦您和您的團隊今天就先從這件展品開始?!?
館長立刻做出了決定。
“需要什么設備需要什么場地您盡管開口,我們科技館全力配合?!?
周教授點了點頭轉身對身后的團隊吩咐道。
“小李,小王,你們先把高精度光譜儀和無損探傷設備搬過來,對模型整體進行一次數據采集?!?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了人群中,穿著工作服,顯得毫不起眼的江恒身上。
“你,過來,搭把手,和我一起把這個模型,先搬到我們臨時搭建的工作臺上?!?
江恒的心,猛地一跳。
他強壓下內心的激動,快步走了上去。
“好的周教授?!?
兩人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托住了模型的底座。
入手的一瞬間,江恒的指尖,微微一顫。
沉。
遠比他想象的還要沉重得多。
那份重量,不僅僅來自于金屬本身,更來自于一個男人被塵封了二十年的冤屈,和一個女兒背負了二十年的血海深仇。
就在他們準備將模型抬起的時候,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館長,按照規定,對館藏展品進行修復作業時,必須有安保人員,全程在場監督?!?
說話的是一個身材高大,面容嚴肅的保安隊長。
館長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老張,周教授他們是國內最頂尖的專家,你還信不過他們嗎?”
“這不是信不信得過的問題?!?
保安隊長一臉的公事公辦。
“這是制度,制度就是制度?!?
周教授聞,非但沒有不悅,反而露出了贊許的微笑。
“這位同志說得對?!?
“保護國家財產,一絲一毫都馬虎不得?!?
“就按你們的制度來辦吧,我們沒意見。”
館長見狀,也不好再說什么,只能點了點頭。
“那就辛苦你了,老張,你就在這兒盯著點。”
保安隊長點了點頭,往旁邊一站,那雙銳利的眼睛,便一眨不眨地落在了那個高爐模型上。
江恒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他沒想到,在最后關頭,竟然會多出這樣一個變數。
在一名專業安保人員的全程監視下,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打開模型,取走里面的東西,幾乎成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模型被穩穩地安放在了臨時工作臺上。
工作臺四周,拉起了隔離帶,將看熱鬧的游客,擋在了外面。
周教授和他的團隊,開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各種檢測。
江恒則扮演著一個助手的角色,遞著工具,打著下手,眼睛的余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那個保安隊長。
對方就像一尊門神,站在離工作臺不到三米的地方,雙手背在身后,站得筆直,目光如炬。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江恒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