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趴在一塊巖石后面,手里緊緊握著一張硬弓。他的心跳得很快,但他的手卻很穩。他一遍遍地檢查著搭在弦上的那支火箭,箭頭上纏繞的布條,已經浸透了火油。他只需要一個信號,就能讓這罪惡的寨門,變成一片火海。
時間,在三方人馬的死寂等待中,被拉扯得無比漫長。
山寨里的狂歡,似乎達到了頂峰。
聚義廳里,“過山風”已經喝得滿臉通紅,他一腳踩在桌子上,手里高高舉起一個盛滿了酒的大海碗,對著滿堂的頭目們吼道:“弟兄們!今兒我‘過山風’大喜!喝完這碗,老子就去當新郎官!以后那通州王家的萬貫家財,就是咱們的!他那水靈靈的閨女,就是咱們的壓寨夫人!哈哈哈哈……”
“大哥威武!”
“恭喜大哥!賀喜大哥!”
一片諂媚的叫好聲中,“過山風”得意地仰起頭,正要將碗里的酒一飲而盡。
就在這時,一直靜靜匍匐在懸崖上的林淵,緩緩舉起了右手,然后猛地向下一揮。
沒有聲音,沒有吶喊。
這是一個死神的信號。
“嗖——嗖嗖嗖!”
幾乎在同一時間,山寨正門的方向,數十道火光陡然從黑暗中竄起,帶著凄厲的破空聲,劃破夜空,如同一場倒灌的流星雨,精準地射向那座由原木搭建的寨門和箭樓!
“轟!”
浸滿了火油的箭頭一碰到干燥的木料,火焰便轟然爆開!火舌瞬間吞噬了整個寨門,濃煙滾滾,沖天而起。那幾個還在門口醉醺醺守衛的匪徒,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就被火海吞沒,變成了幾個扭動的人形火炬。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整個山寨的喧囂,出現了零點一秒的凝滯。
所有人都被那沖天的火光和凄厲的慘叫驚呆了。
聚義廳里,“過山風”舉著酒碗的動作僵在了半空,臉上的醉意瞬間褪去大半,被驚愕與暴怒所取代。
“怎么回事?!”他怒吼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把篝火弄到寨門上去了?!”
“大哥,不好了!敵襲!是敵襲!”一個匪徒連滾帶爬地從外面沖了進來,臉上滿是驚恐。
“敵襲?”“過山風”一把將手里的酒碗砸在地上,摔得粉碎,“哪來的敵……”
他的話還沒說完,聚義廳的屋頂上,突然傳來一連串沉悶的重物落地聲,仿佛天上掉下來幾十塊大石頭。
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響!
聚義廳那扇由整塊厚木板制成的大門,不是被人從外面推開,而是被人從中間,用一種無比狂暴的力量,硬生生踹得四分五裂!
木屑紛飛中,一個身影逆著外面沖天的火光,緩緩走了進來。他手持一把狹長的繡春刀,刀身上流淌著月光與火光,顯得冰冷而致命。他的身后,是密密麻麻、沉默如鐵的身影,他們從屋頂,從窗戶,從每一個匪夷所思的角落涌入,瞬間便將整個聚義廳包圍得水泄不通。
“過山風”的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大小。
他看著那個為首的年輕人,對方的臉上,帶著一絲禮貌而疏離的微笑,仿佛不是來剿匪,而是來赴宴的客人。
“聽說,你在等我?”林淵開口了,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的嘈雜與火焰的爆裂聲,“在下錦衣衛校尉,林淵。你的賀禮,我親自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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