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呼……”
胸膛擴張,血猿猛吸一口空氣,長長吐出,肩膀松垮,神情舒展,恭敬抱拳,“有就好,多謝龍王前輩告知!”
安靜。
見梁渠沒有下文,龍王新奇。
“你單問有沒有贏面,怎么不問我幾成贏面?”
“因為我知曉幾成?!?
“哦?”龍影閃爍,“幾成?”
梁渠咧嘴,突出犬牙。
“十成!”
“又是那八九不離十?”
“龍王爺好記性,快八九年前,小子修行真罡時的話也記得清楚?!?
“你不一樣記得自己說過什么話。”
“哈。”梁渠側坐地上,手臂搭在膝蓋上,“倒不是什么八九不離十,只是……換位思考,若別人拿兇險之事問我,我為萬全,必不敢打包票,生怕旁人賴上我。如此,縱有十成把握,也得說作七成,給自己留三分余地?!?
“那這七成何來?”
“余下七成把握里,龍王爺說有,證明我的準備不白費,于蛟龍有用,為第一成把握。”
“再有六?”
“再有六。”血猿張開兩手十指,逐個落下,“我做局,而蛟龍不知,為一;我盡曉我之本領,蛟龍不知,為二;我有幫手,蛟龍沒有,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為三;
我取龍珠,煉化快其萬倍,為四;我陣斬武圣,得‘勢’,為五;蛟龍強我百倍,我爭斗不利會死,蛟龍爭斗不利會逃,背水之戰,其人其事,怯我三分,輸我三成,為六七八。
我不算十二成,只算十成,是為保守,故幾成勝算,我不必問,亦無需問。龍王爺既說了有,那么,此戰必勝!”
“哈哈哈!”
血海洶涌,龍影張狂大笑,震耳欲聾。
“疑行無成,疑事無功,好一個保守,十成,就是十成!”
“您看……”血猿站立起身,拍拍屁股,“沒有問題,您也說是十成。”
“倒是小瞧了你。”龍影平息閃爍,“剔骨削肉,不少氣魄!無怪乎龍女傾心?!?
“哎,生活不易,猴子賣藝。我當初只想當武師,掙大錢,住豪宅,養美婢的?!?
“要不要再同你說說蛟龍本事,多些準備?”
“不用了,這種事,不說,勝算尚有十成。說了,就連一成也無,何況,龍君您也不知道蛟龍多少手段吧?”
“何以見得?”
梁渠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您困在這無天無地之所,看得到我,看不到蛟龍,蛟龍百年準備無從談起。您沒困住時,蛟龍又敢對您炸刺?不炸刺,怎知蛟龍三板斧?”
“哈哈哈,哈哈哈,千百年沒見過這么有趣的事,什么十成,你這猴頭,有十三成!”
梁渠輕笑:“十三成,怎還多出一成?”
“蛟龍怯你三分,輸你三成,大好贏面,你不算作十二,反而算作十成,多一分保守,如此小心謹慎,該是十三。
登仙十三,勝算十三。
你,有緣法!”
血猿作揖。
“龍王爺吉。”
……
“哈咻,哈咻……”
蝙蝠倒掛,獺獺開草堆里四仰八叉打小呼。
龍瑤、龍璃脫了靴子小床上休憩,龍娥英趺坐蒲團上修行。
環顧一圈,梁渠看到床前桌案落一袋鮫人淚。
“老大!”
“噓!”
小蜃龍捂住嘴巴,環顧左右,悄聲說:“幸不辱命,泉族長又拉來一個部族,攏共一百六十二顆鮫人淚?!?
“干得好?!?
“嘻嘻?!?
拍一拍小蜃龍腦袋,撓兩下脖頸鬃毛,梁渠拎個藤織蒲團,坐到龍娥英身邊,伸長脖子湊到面前,屏住呼吸,細細看她的眉眼,看到她眉角一顫,笑呵呵縮回去。
呼。
吸。
靜靜吐納,調整氣機。
完善狀態,梁渠逐個抓出布袋里頭的鮫人淚,摸個干凈。
水澤精華+2314
水澤精華+2455
水澤精華+……
藍潮飛速上漲。
赤山入京再離京,時間不單單是消耗在路程上。
戶部大功記錄、資源調配、出入內庫、蓋章、手續,即便事急從權,一樣需要流程,甚至這部分是大頭。
構建神通,升華垂青要的六萬精華,放在過去是天文數字,如今地位一高,不過爾爾,沒必要專門等待赤山。
必須抓緊時間,能做的先做掉。
蛙王的寶魚指望不上,最快的,唯有江川縣鮫人淚!
近來時常讓老蛤蟆出擊,不說長氣分成,光欽州盤峒偷仵作記錄、偷襲南疆營地,這兩次出蹼,八條極品寶魚,等同四次交貨,大河貍八個月的工作量。
蛙王寶魚原本十月恢復供應,現在都透支到明年,算上夏天和年假,得到六月,大河貍現在純純是給老蛤蟆打工。
反復摸上三次,確認寶珠里沒有殘留、遺漏,梁渠系好繩子,掛在小蜃龍脖子上,讓它按照曾經約定返還鮫人。
溝通澤鼎。
本干涸的澤鼎內,藍潮蕩漾。
水澤精華:四十萬八千四
心念一動。
水澤精華:三十四萬八千四
赤氣、黃沙、甘露凝氣*2,腐螢、瘴癘。
六縷長氣汲取精華,變化作六條靈魚。
余下乙木、天蠶繭二氣。
靈魚俱為蔚藍身,獨眼珠分作紅、黃、藍、紫、暗五色六條。
嘩啦。
赤眼靈魚縱躍出藍澤,跳入體內。
獨特的清涼變化自精神深處蔓延,似給干涸的土壤灌溉水系,衰弱植物不斷汲取養分,生出根須,蘊養結果。
白猿的第六神通,梁渠的第九神通!
種子膨脹。
趁熱打鐵。
目光望向黃、藍、紫、暗,五條靈魚。
紋路勾連,光明洪水暴濺。
滴答!
滿耳水聲。
水滴正中眉心,寒意滲入眉骨,絲絲縷縷蔓延向四肢百骸,骨髓深處,徹骨冰涼的寒意之下,又涌出一股暖意,仿佛寒冷刺激下,血液開始流動,頗有幾分舒適。
天地無垠,悵然無物的空虛倒灌。
頭頂是青灰的云,身下是漆黑的潮。
黑影游梭,猛地甩尾縱躍,靈魚騰水撞鼎。
天音激蕩,漫天星辰勾連,持槍神將颯沓流星!
“呼,斬蛟、被斬、斬蛟、被斬、斬蛟……哎……”
五次前車之鑒,其中規律再明顯不過,第六次升華,梁渠凝視川主帝君,儼然意識到自己接下來要面對什么。
景象瞬變!
大澤涌動,黑浪卷起白沫。
周身水浪涌動,一波接一波拍擊身上。
持槍神將立于頭頂,遮蔽了透過烏云、散射下來的天光,太陽為其鍍上一層耀眼的金輝,璨然不可直視。
梁渠嘆息。
一正一反,一點新意沒有。
哪怕換點花樣,搞個第三視角呢?
……
“趙師傅,我的丹呢?我三個月前就訂了,說好今天取貨,我那么大個丹怎么沒了?”
“咦。徒兒,我昨日不是讓你告知……”
噗通。
“師父,徒兒知錯,昨日徒兒心里分明恭敬記著,可是,可是,傍晚下雨,我走到路上,急著回去收衣服,心想收完衣服再告知也不遲,哪料收完衣服松一口,開閘放水似的,把事情一塊從腦子里松了出去,今日見到方才想起……”
“行了行了,我已知曉,實不相瞞,您的丹藥昨日被人預支走了,本是想提前告知,結果您也看到,我這徒兒癡傻,害您白跑一趟,放心,我馬上煉制?!?
“不是,我的丹藥,被別人預支走?”
……
一月下旬,嶺南省內最冷的日子,百姓僅僅一件單衫即可。
噼里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