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0章上師要過殊勝日(5k,二合一)
“興義伯如若不信,請看此本!”
凌旋掏出一本泛黃冊頁,足足有三指厚,拿出之時,其神色自信十足,宛若一只搖擺鬃毛的雄獅。
興義伯身為本朝乃至前朝最為年輕的臻象宗師,無疑厲害至極,可在探案之上,身為紫金緹騎的他亦有自身驕傲。
梁渠接過本子翻看。
本子每一頁左上角都有日期,代表一天,日期旁又有四個數字,整一頁上的字極小。
本子初時寫有每個人的姓名、事件。
大抵百多頁后,人越來越多,日期后的數字越來越大,記下的事越來越簡單,只有幾個詞匯,多的時候,一頁能有二三百人,簡直是一張黑頁。
“卓嘎央宗在八廓街轉經,銅制經筒卡住發出銳響,驚嚇中撞上石墻?!?
“廚師強巴曲扎熬煮羊骨湯時,沸騰的湯汁裹住花椒濺入眼睛?!?
“牧民格桑梅朵追趕逃跑的綿羊時,踩到新鮮牛糞……”
類似事件不勝枚舉,密密麻麻。
往往隔開六七頁,仔細找,又可以見到他們的名字,對同樣的范圍群體長期記錄。
循環往復。
“三王子!”
梁渠將冊頁舉起。
小蜃龍抱住炭筆和本子飛過來,瀏覽幾頁,翻開自己的小本本高舉:“有點像我記的誒?!?
凌旋略感詫異,本有三分自得的他覺察出幾分不同,收斂神色,忍住耐心沒有當場追問,先行向梁渠解釋自己的內容。
“興義伯,冊頁日期后的第一個數字,是我統計的總人數,第二個數字是當天記載人數,第三個是已死亡,第四個是當天未記載。
雪山不好安插探子,亦很難尋到信仰不虔誠,能長時間不去寺廟的鄉民,全需要給錢,有的更是給了錢偷偷去拜。
我來大雪山數月發現不同,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又專門尋到中原同僚追風幫忙比對,直到今年,約莫有千人始終在記載當中。
這一千人里,日均每天有一百余人會碰到各種小事,如嗆水、撞到桌角……本來相當正常,可十分之一的……放在中原內,同樣一千人,事件發生的概率要低得多……”
梁渠邊看邊聽。
大體跟他的記錄方式差不多,只不過凌旋的樣本數據更大,更嚴謹,不是區區寶船上的數人所能比擬。
歷經數個月的觀察,梁渠發現溺業基本只會保持在一點的水平,不主動搞什么幺蛾子,不會漲也不會跌,平均數日一次小倒霉,放在雪山域的這種地界上,根本不會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異常。
尋常人跑得快都會頭暈的地方,不小心倒個小霉實在太正常。
環境本有極大差異的情況下,外地人只會歸咎于水土不服,而非讓人下了“降頭”。
再聽凌旋意思,多去燒香拜佛,一定時間內,還可以把這一點溺業消掉。
雪山域里有多少不信仰蓮花宗的牧民?
百不存一。
幾乎沒有。
正如凌旋說,要給錢才能讓牧民一段時間內不拜,還不能是一點小錢。
紫金捕頭的敏銳觀察力!
梁渠自己都是靠澤鼎提醒才發現,凌旋能靠自己覺察出異常,屬實不一般。
“我又分批次,讓他們按固定時間去往寺廟禮拜……發現禮拜后的牧民……不至下降到和中原相同,卻也是大幅度低于此前未拜時。
故而用有極長時間確認,冥冥之中有一力量影響,且會為燒香拜佛祛除,壞人氣運之事,再同簡中義的災厄氣作用相印證,同大雪山脫不開關系!”
解釋完,凌旋百爪撓心,忍不住將自己先前的困惑問出,“興義伯身旁這位小龍說,記載的相同是為何意?”
“嘿嘿?!毙◎埶λξ舶?,得意洋洋,把本子遞給凌旋,“你說的這些,我老大早就發現了!一來就讓我記下來了!”
“!”
凌旋抬手接過本子翻閱,紙頁嘩嘩作響,字跡歪歪扭扭。
正是同種內容!
把所有人倒霉之事詳細記錄,對比……顯然是發現了雪山蹊蹺!
怎么會!
大雪山之事聽上去倒霉得厲害,實則平均一人數日才有一次,根本不會……
凌旋豁然抬頭,眸光熠熠:“興義伯莫非有何特殊鑒別之法?”
厲害!
梁渠心中再度稱贊。
他本想胡掐一個理由,例如“龍娥英食用如意長氣”,增加好運,能敏銳覺察,但想了想,自己實在沒有必要和一個紫金緹騎撒謊,說的多,暴露多,平白惹疑。
“我本人有些際遇,故而能覺察出幾分不同,只是無法直接確認,亦沒法讓旁人感受,思來想去,只好用死方法確認。”
死方法!
凌旋心頭猛中一箭。
有種昔日學堂里努力學算籌,按照老師要求,辛辛苦苦,吭哧吭哧將一加到一百,哪料一轉頭,前排的小子一頭一尾兩兩相加,用了一個簡單乘法的無力感……
“凌大人不必介懷,好運而已,沒有特殊際遇,我亦無法勘破,何況我也不知燒香拜佛能有緩解溺業,屬實幫有大忙?!?
“溺業?”
“不錯,我將這影響喚作溺業。”
凌旋眉頭一鎖。
溺,水淹而亡也。
業,佛家業力。
這家伙……
不止敏銳,居然還這么會起名么!
梁渠繼續說:“不同于凌緹騎,知曉如何消解溺業,我倒是發現一個增加溺業之法?!?
“增加?”凌旋從無端思緒中擺脫,“如何增加?”
“凌緹騎可曾知曉白家發生過什么大事?”
大事?
最近白家大事不就是前任族長白辰風和族老白辰鴻朗死了么?
你干的。
凌旋知曉謎底絕不會那么簡單,梁渠也不會無的放矢說廢話,仔細回想,猛然一驚:“xz將軍廟,是您做的?”
梁渠笑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一切盡在不中。
嘶。
尿神像居然可以增加溺業?
嘗試得到驗證之前又是怎么想的?
單單因為和儀軌相關?
這就是天才的聯想么……
凌旋甚至不知道自己輸在什么地方,他僅僅在拔出暗樁時,有過疑似增加的案例,尚且無法完全確定機理,梁渠已經尿了十幾個xz將軍像,雷打不動,一天一個。
搭橋梁,筑水渠。
陛下親自鼓勵,果真不凡。
“難怪白家聲勢浩大的抓人,沒有半分線索,丟盡顏面,一群狩虎、狼煙,足有十數,上百,怎么抓得住臻象?”
等等。
凌旋意識不對。
“梁大人平白增加那么多的溺業,平日生活,不會受到災厄影響么?”
“會受,但余亦有解決之法,至于如何解決。”梁渠合上冊頁,“待熟絡之后,凌緹騎同我說明暗樁事宜,自會坦誠相待?!?
除開拜佛燒香,還有解決之法?
凌旋思緒百轉,對于一個善于解密的人而,他極想知道答案。
奈何彼此互不熟悉,初次見面,相互交流情報自無不可,卻遠沒有到坦誠相待的地步。
哪怕確認是同一陣營,雙方各自干各自的事,要不要互相接納,仍要再做決定。
“好!待我將今日之事帶回,不會太久?!?
“有勞?!?
……
天地一梭舟。
凌旋乘船飄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