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惡鬼假扮的?”老婦猶疑。
“不會吧?你看虎子那一家,不都說那惡鬼只會敲門,從未開口說過話么?”
老婦沉默片刻,聲音顫抖:“那……要不要去看看?”
“看看吧。興許真是山中迷路的客商。”
門外,江昊是何等修為,屋內二人細語,自然一字不落地落入耳中。
他眉頭輕挑,心中暗道:“惡鬼?”
屋內沉默片刻,終于,那年輕婦人咬了咬唇,鼓起勇氣,走到門邊。
“吱呀——”
木門緩緩開啟一線,燈火自里頭溢出,將江昊的面容照得清晰。
只見他一身青衣,神情溫和,氣度儒雅。
年輕婦人見了,不禁怔了怔,眼底閃過一抹異樣,連耳尖都微微泛紅。
她輕聲問道:“這位公子……可是山中迷路的客商?”
江昊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游學途中誤入此地,夜深路遠,冒昧相求,望能借宿一夜。”
他辭得體,神態儒雅,不似有半點邪氣,分明與那游學書生無異。
年輕婦人心頭大石頓時落下,當即點頭,將門又打開了一分,身子一側,就要請他進來。
正這是,剛剛那老婦卻是快步上前,伸手一把拉住江昊的手,口中道:“我等這地方許久沒有客人前來,不知客人從何而來?”
說話間,枯槁干瘦的手覆蓋住江昊的手背,感受到那股溫熱氣息,才微微松了一口氣,余光向身后的年輕女子悄悄點了點頭。
老夫人此舉,顯然是在暗中試探他是否如常人一般有體溫。
江昊心知肚明,卻也不揭破,只拱手施禮道:“我自落星城而來,欲往南走,途中天色已暗,見此村落,便想借宿一晚。”
老婦聞,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嘆了口氣,低聲道:“怪不得……原來是外來的客人。”
說話間,連忙讓開身子,將他迎入屋內。
屋內陳設極為簡陋,木桌木椅,墻角堆著些干柴,唯有一盞油燈搖曳,映得影子忽長忽短。
老婦殷勤地倒了碗清水,雙手奉到江昊面前。“公子一路辛苦,先喝口水潤潤喉。”
江昊拱手稱謝,端起碗來,抿了一口。水中帶著淡淡的澀味,卻也清涼解渴。
老婦見他飲下,這才在江昊對面坐下,神情中帶著幾分歉意:“公子剛才敲了幾家的門,卻無人應聲,真是讓公子見笑了。”
江昊微微一笑,神色平和:“不必見笑,夜色寂靜,門庭無聲,也算尋常之事。”
他輕輕頓了頓,目光探向屋內昏黃的燈光:“只是,不明白的是,既然如此,屋中為何家家點燈?”
老婦神色驟然一僵,目光閃爍,良久方才幽幽吐出一聲嘆息:“唉……公子有所不知,我村近來鬧了一只邪物。”
說到這里,她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門外夜色,聲音壓得極低:“村人皆稱它為——‘惡鬼’。”
年輕婦人聽到這兩個字,身子微微一顫,下意識往老婦身邊靠了靠。
江昊目光微沉,緩緩放下手中茶碗。“惡鬼?”
老婦點點頭,面色慘白,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半月前,東頭虎子最先遭殃。前天夜里人還都是好好的,聽說半夜上了一趟廁所……便沒了身影。”
年輕婦人插話,聲音壓得極低:“自那之后,我們夜里便不敢熄燈,如此倒也安穩了幾日,但沒過多久,便時不時有敲門聲傳來,若是不理會還好,若是開了門,便是消失不見。所以村里才有了規矩——夜里敲門,無論是誰,都不能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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