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拂過，帶著街邊桂花樹的香氣。林遠愣住了，看著白鹿眼底閃爍的光，還有她微微泛紅的耳尖，心里那點對“熱絡”的不自在，突然變成了一絲莫名的慌亂。

他張了張嘴，竟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剛認識的漂亮美術老師，此刻的告白，像夜色里突然亮起的燈，暖得讓他有些無措。

“那個，白老師……我感覺，我們……我們不太適合……”林遠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皮鞋跟磕在石板路上，發出一聲輕響，在寂靜的小區里格外清晰。

“啊？不……不太適合？”這一刻，輪到白鹿愣住了。

林遠看著白鹿眼底那點閃爍的光慢慢暗下去，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的回復有有多失禮，他慌忙抬手擺了擺：“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話到嘴邊卻卡了殼。他該怎么說？說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抱著談戀愛的心思來相親？說去公開課只是因為被蘇董逼迫？整個相親，都是被蘇董逼著來的？？這些話像裹了砂紙，咽下去硌得慌，說出來又怕扎疼眼前人。

白鹿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方才泛紅的耳尖此刻褪去血色，只剩下蒼白。她攥著包帶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泛出青白，聲音也帶了點發顫的急切：“不太合適？那你當初為什么要讓紅娘聯系我？看了我的資料還來相親？又為什么要跟我約會吃飯？今天的公開課，你為什么又要來？”

每一個問句都像小石子，砸在林遠心上。他確實沒理由反駁——相親時他沒拒絕，約會時他也沒拒絕，甚至在和白鹿互動時，他也沒拒絕。可這些零碎的心動，在“談戀愛”這三個字面前，突然變得輕飄飄的，撐不起他對自己“普通小人物”的定位。

“對不起。”林遠低下頭，不敢看白鹿的眼睛，聲音壓得很低，像埋在胸口的悶雷，“是我沒處理好，讓你誤會了。我不是個好人，你跟我，是不會幸福的……”

林遠知道自己的命，他不過就是一介小人物，他是個混江湖的混混，家里牽著一大筆債務，他這一生過的及其潦草，所以他不想禍害白鹿。

白鹿咬著貝齒，高跟鞋上前一步問道，“你哪里不好了？我覺得都挺好。”

林遠搖頭，嘆息道，“白老師，我實話告訴你，家里欠著一大批巨額債務，這筆債務，是我這輩子都還不清的。而且，我其實……是混江湖的。我是個混混。白領工作，只是我用來掩飾身份的工具而已。”

刷？聽到這話，白鹿愣住了？

她知道林遠的身份很復雜，卻沒想到，他的身份竟然會如此復雜？？

他，還是混江湖的？

“我不在乎！有債務怎么了？我可以幫你一起還！混江湖怎么了？你是個好人，你對我好我都知道，我不在意你的身份。”白鹿咬著貝齒道。

林遠搖搖頭道，“你是老師，我是混混……呵，咱倆怎可能配？是我配不上你。跟了我，你會吃苦一輩子的。白老師，抱歉。”

他沒再多說一個字，轉身就走。腳步比來時快了許多，甚至有些慌亂，路過那叢桂花樹時，細碎的花瓣落在肩頭，他也沒察覺。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卻很快就消失在小區的拐角，沒再回頭。

白鹿站在原地，風裹著桂花的香氣吹過來，卻沒了方才的甜意，反倒有點澀。她抬手摸了摸臉頰，才發現不知什么時候濕了，冰涼的淚滴在手背上，讓她打了個寒顫。樓里的燈一盞盞亮起來，別人家的窗戶透出暖黃的光，只有她這里，像是被夜色單獨裹住了。

她慢慢坐電梯上樓。打開家門時，她手指還在微微發抖。客廳里沒開燈，她就坐在玄關的換鞋凳上，盯著地板上自己的高跟鞋發呆。

她腦子里反復回放著剛才的畫面——林遠錯愕的表情，道歉時的低頭，還有轉身離開的背影。

委屈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服氣。她白鹿什么時候這么主動過？可主動有錯嗎？林遠人好，對學生有耐心，吃飯時會悄悄把她不吃的香菜挑出去，連說話都帶著溫和的勁兒，這樣的好男人，難道要因為他一句“不合適”就放棄？

白鹿突然站起來，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月光灑進來，落在窗臺上的多肉上，綠油油的，很有生氣。她打開日記本，在上面寫下一行字：林遠，我是不會放棄你的。

白鹿貝齒緊咬紅唇，這一次，她決定主動出擊。

這個世界上，好男人已經越來越少了。

機會是留給主動的人的，錯過林遠，下次不一定能遇到這么合眼緣的了。

所以白鹿不會放棄！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這一次她必須主動。

……

夜，林遠心情很復雜，他沒有回家，開車直接來到了女神酒吧二店。

林遠走進酒吧內，舞池內震耳的電子樂，混著酒精與果盤的甜香撲面而來。無數年輕的男男女女正在跟著音樂搖晃身體，氣氛嗨爆。

林遠已經好幾天沒來酒吧了，這幾天他一直躲著慕凌雪，生怕被美女警花蹲到。

今晚想著沒事，就過來看看。

林遠正低頭理著袖口，打算先去吧臺核對這幾天的賬單。

可林遠剛穿過酒吧的人群，眼角余光卻掃到了角落卡座里那個熟悉的身影。

林遠心臟猛地一跳？

尼瑪？不會這么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