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滿關,又是一場攻防戰開始了。
    自霜戎正式對雪滿關發動攻勢起,薛總兵就下令,堅決采取了一個策略。
    守。
    他是一個很穩重的將領,從這些年他對雪滿關的經營就可以看出來。
    固若金湯的雄關,密密麻麻的烽堡,扎實無比的軍寨。
    當然,堅守不出的軍令,不是說薛盛的性格懦弱,優柔寡斷。
    相反,他的性子極為暴烈,從那日丁賈襲殺李澤岳,他舍命纏斗,竟想留下一人這方面可以體現。
    要知道,當年他在皇帝帳下,率領的可是陷陣營。
    一是因為他破曉境的武夫體魄,二便是因為他剛烈的性格。
    一個合格的將領,戰時,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壓抑住自己對性格,冷靜地面對和分析局勢。
    薛盛已經做到了,因為他已經不再是年輕時死戰不退的陷陣營先鋒大將,而是鎮守一方的邊關大帥。
    他的身后,是萬萬之數的蜀地百姓,他的肩上扛著比戰爭的勝負更重要的東西。
    所以他學會了穩。
    這場戰爭,很是沒頭沒腦。
    他不知敵方兵力,不知具體部署,所以,他選擇收攏戰力,據城而守,慢慢消磨敵方力量。
    雪滿關外有三座軍寨,與雄關互為犄角,相互牽扯,相互倚靠。
    霜戎的進攻,已經開始三日了。
    敵方大軍悍不畏死地對雪滿關發動了總攻。
    經過這三日的攻防戰,薛盛也逐漸摸清了對面的底。
    因此,薛盛很疑惑,進攻雪滿關的霜戎大軍……就這點兵力?
    五萬,絕對不會超過八萬。
    僅憑八萬人,就想攻下大寧西南第一雄關?
    薛盛很納悶,很不解。
    但他還是選擇了穩上一手,再觀察觀察,萬一這是敵方的疑兵之計呢?
    這一日,霜戎大軍再次發動了進攻。
    譚塵持槍,立于軍寨城頭之上,面容嚴肅地望著下方滿臉胡須的霜戎戰士。
    他們作戰,真的很勇猛,士氣極為高漲。
    迎著箭矢,前赴后繼地前進。
    哪怕軍寨上投石機扔下的巨石迎面砸下,也沒有阻擋他們進攻的步伐。
    慘叫聲,刀兵入肉聲,哀嚎聲,在耳畔綿延不絕,
    箭雨再次落下,霜戎士卒成片倒下,他們的攻勢滯緩片刻,再次涌上。
    譚塵所在的軍寨,名為暮土寨,位于北側,為雪滿關三大軍寨之一。
    他是這座軍寨的守將。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馬上便到了黃昏之際,霜戎該鳴金收兵了。
    這三日,都是如此。
    “霜戎人的主將,到底在想什么?”
    譚塵很疑惑,非常疑惑,他是真的弄不明白對方的戰術是什么。
    但無所謂了,在他的目光所及之處,只有這些敵人。
    他不明白還有什么好守的,
    殲滅便是了。
    有限度的反攻,把對方消滅了,也算守住了軍寨,不算違背軍令吧。
    “轟——”
    忽然,一陣巨大的轟鳴聲響起。
    他看到,一個身著鎧甲的壯漢,手持鐵錘,悍然砸進寨下的大寧陣列中。
    他的力道極大,舉手投足間,便將面前兩個寧人士卒砸飛出去,血肉橫飛,鐵錘砸下,便是三人胸膛凹陷。
    在其身旁,還有一支同樣身披重甲的霜戎士兵,以壯漢為矛頭,迅速切割進寧人戰陣。
    看其目標,竟是想直奔寨門而來。
    譚塵緊皺起眉頭,從身旁親兵手中接過照膽。
    “少爺?”
    身旁,老者輕聲喚道。
    “我去會一會那將。”
    譚塵輕笑一聲,身形自軍寨之上飄下,腳尖輕點,隨后,重重向那壯漢砸去。
    寒芒如霜,帶著嗜血的冰冷。
    那霜戎壯漢猛然抬頭,看到了手持銀槍的譚塵。
    “來!”
    壯漢一聲怒吼,高高舉起鐵錘,與照膽硬拼一記。
    下一刻,他的瞳孔縮小,只覺得右臂一陣顫抖,虎口酸麻,鐵錘差一點脫手而出。
    眼見得那銀槍再次戳來,壯漢身旁的士卒連忙持刀上前,替壯漢擋下了這一槍。
    下一刻,照膽便穿透了鐵甲,捅進了那士卒的胸膛。
    銀槍再甩,巨大的力道將那士卒的尸體砸倒了一片人。
    ”來!”
    壯漢以及他身旁陷陣士卒的陣型,亂了。
    譚塵再向前一步,揮舞著照膽,再度沖進了這支意圖奪門的隊伍。
    壯漢的眼神中多了一抹凝重,再度揮舞鐵錘,迎了上去。
    同時,他身旁的士卒也向眼前的銀槍悍將揮下了刀。
    譚塵輕笑一聲,不管不顧,一槍直搗黃龍,正對壯漢刺去。
    “鐺——”
    照膽刺中了鐵錘,巨大的力道讓那壯漢騰騰騰后退三步,擠倒了身后的士卒。
    而壯漢本人,也是一口鮮血噴出,險些站立不穩。
    這一槍的罡氣,直入內腑。
    這時,上一刻向譚塵揮下的刀,也如約而至。
    同樣是一桿槍,撥開了劈向譚塵的刀,隨后捅入了那幾名士卒的心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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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甩了甩槍尖血跡,嘆了一口氣,看向自家少爺的背影。
    少爺鑿陣,太過剛烈了些,悍勇有余,就是有點顧頭不顧腚。
    他老了,作為前任麟槍幫幫主,作為貼身老仆,實力還沒少爺強,這是一種悲哀,但也是一種享受,替少爺擋住飛來的暗箭,老者知道這就是他該做的事。
    譚塵沒去管身后之事,他就認準了眼前的壯漢,一抹白芒出現在照膽之上,高高舉起,隨后悍然砸下。
    這一槍,譚塵用足了力量。
    感受著這一槍的威勢,壯漢目眥欲裂,一聲怒吼,將鐵錘狠狠揮去。
    “鏗——”
    隨后,那近乎百斤的戰錘,被照膽硬生生砸扁,隨后砸進了壯漢的胸膛,與他的身體融進一體。
    “轟——”
    血肉橫飛,壯漢的身軀倒飛而出,再次砸倒一片士卒。
    身后,雪滿關守軍看著自家將軍萬夫不當的英姿,歡呼起來,士氣大振。
    方才險些被霜戎壓倒的陣型,慢慢恢復過來,在譚塵的帶領下,再度前壓。
    這就是猛將在戰場上發揮的作用。
    譚塵的銀甲被血跡染紅,長發飄搖,雙手持槍,鑿入霜戎陣中,如入無人之境。
    明明是守城戰,卻偏偏被他殺出一條血路。
    他抬起頭,看向了霜戎戰陣最中間,那座高臺車架。
    那便是負責進攻暮土寨的霜戎將領所在的位置。
    隱隱約約,譚塵看到了那道披甲身影。
>br>    榜眼郎臉上露出嗜血的笑意,單手持照膽,槍鋒直指敵方帥帳。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軍寨城頭上,站著的副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