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考了這一陣,時間又過去了五息。
在這五息里,
場上,一片寂靜,誰都沒有說話。
門口的張家人,看著張溫老爺子有些堅持不住,搖搖欲墜的身影,
眼神中,不由帶上了幾分對李澤岳的怒火與憎恨。
張溫,確實有些堅持不住了。
可李澤岳,依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他們面前。
他想看看,這張家人能有多聽話,能有多老實,能有多能忍。
他們越能忍,越不想得罪自己分毫,也就表示,那張回謀劃的越大,不能有絲毫差錯。
他們,想把這件事從張家這里就結(jié)束,不想讓自己去找張回。
李澤岳心中有些明悟了。
可就在這時,張溫蒼老的身體終于堅持不住,輕輕搖晃了兩下,
然后……
啪地一聲,
雙膝跪地,身子……趴在了地上,正對著李澤岳。
看起來,
就和跪伏于地,一模一樣。
李澤岳吸了口涼氣。
真他娘能忍啊。
張難咬了咬牙,眼神中屈辱與冰冷之色一閃而逝,
同樣,
啪地一聲,
跪伏在了李澤岳身前。
“還請二殿下恕罪,殿下到蕭州游玩,張家未曾遠迎。
殿下請給在下一個機會,移步進府,讓張家好好招待殿下,彌補罪過。”
張難把頭磕在地上,恭敬道。
李澤岳沒有作聲,
這是想把自己請進府,給自己好好解釋,然后給自己開條件,讓自己放過他們。
張難聽不到李澤岳回應,也不敢抬頭去看臉色,
他狠了狠心,深吸一口氣,對著李澤岳又重重磕了個頭。
“砰——”
結(jié)結(jié)實實。
李澤岳低頭,已然看見血跡在地上蔓延了。
一旁的張家人已經(jīng)完全懵住了。
為什么,自家老家主和少爺為什么如此卑微地對待這人?
就算他是皇子,是十三衙門總督,我張家以禮相待便是,為何要如此屈辱?
有人反應過來,扭頭看向破碎的大門,這才意識到……
這位,是來尋仇的。
意識到后,他們……一下變得惶恐起來。
李澤岳一不發(fā),繼續(xù)冷冷地看著自己身前跪著的兩人。
張難的頭已經(jīng)磕破了,他用破碎的聲音道:
“殿下,在下知錯了!”
聞,李澤岳這才勾起嘴角,問道:
“你哪里錯了?”
張難聽得李澤岳終于開口,連忙道:
“在下,在下不該對陸姑娘有覬覦之心!”
“哦,你還真的喜歡姑蘇啊?”
“回殿下,陸姑娘知書達理,天資卓絕,聽聞還是溫婉無比的性子,確實是極好的姑娘,想來,天下男子無有不對她心動者。
在下的父親當初給在下許這門婚事,在下無比高興,陸姑娘的爺爺是陸老莊主,她的父親陸正狄又是與在下的父親是同僚,在下覺得門當戶對,對我張家也是極好的事。
后來在下一打聽,這才發(fā)現(xiàn)陸姑娘早就結(jié)識了二殿下,在下惶恐無比,知道已然犯下滔天大錯,連忙與父親送去書信。
可在下一想,若是張家悔婚,對陸姑娘的名聲又極為不利,在下實在是不知如何是好,
還請殿下諒解,還請殿下恕罪!”
張難急切地說著,又砰地一下給李澤岳磕了個頭。
“這樣啊……
所以,這就是你們逼迫陸家答應你們婚約的理由?”
李澤岳聽完張難的話,語氣冰冷的問道。
張難愣了,眨了眨眼睛,茫然道:
“殿下,我們沒有逼陸家啊,我父確實曾與陸知府提過此事,可陸知府當時并未答應。
這件事,是前些日子,陸知府與我父主動提出來的……”
“胡說八道!”
李澤岳本來還覺得張難是個聰明人,為了不讓自己找張回的麻煩,把事情編的有理有據(jù)的,想偽裝成一件普普通通兩家聯(lián)姻的事,只不過他們不知道自己與陸姑蘇的關(guān)系而已。
可沒想到,他竟然能說出陸正狄主動要把陸姑蘇嫁給張家這番彌天大謊。
怎么可能?
因此,李澤岳憤怒地抬腳,把張難地頭踩到了地上。
張難痛苦地嗚咽著,卻絲毫沒有反抗。
大門口,老供奉張池的拳頭緊了緊,卻又松開。
無論如何,張家是不能對這位年輕人動手的。
沒有別的原因,他們姓張,
但那個年輕人,姓李!
盡管自己是九品升日境的高手,
盡管蕭州城的總兵是他張家的人,
盡管宅子里的高手們已經(jīng)蓄勢待發(fā),
可他們就是不能動手。
他們,終究是一個家族,
無法與整座朝廷抗爭。
但,
快了,
馬上就快了。
張難的頭被李澤岳踩在腳下,直到李澤岳收回腳,他這才艱難地抬起頭。
額頭上,皮開肉綻。
臉上,滿是鮮血和泥沙。
“殿下,小的知錯了,張家不該逼迫陸家結(jié)親。”
張難感覺自己身為五大家族嫡孫的尊嚴被那一腳踩進了地底,再也抬不起來。
李澤岳深吸一口氣,蹲下身子,看著張難的眼睛,輕聲問道:
“你覺得,你們該如何彌補你們犯的錯?”
張難的心中一松,只要這位肯談條件就好,只要他的怒火發(fā)泄出來就好。
“殿下,張家愿拿出二十萬兩白銀,補貼十三衙門,張家愿將家里在蜀地所有的店鋪都轉(zhuǎn)讓給殿下名下,
同時,小的和父親會主動前往陸家,親自向陸姑娘道歉謝罪。”
“哦,聽起來挺不錯的。”
李澤岳的臉上,綻放出了笑容。
聞,張難心中,那塊大石頭終于落下,他也咧開了笑容:“那……”
“不過……”
李澤岳依舊微笑著,道:“還不夠。”
“殿下盡管開口,只要殿下滿意,張家都會盡量滿足。”
張難連忙道。
“好啊。”
李澤岳站起身子,一把拽起張難的領(lǐng)子,將他拖在地上,向張家大門走去。
張難懵了,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一直跪在地上裝昏迷的老家主張溫也懵了,扭頭看向那位二殿下。
在門口圍著的張家人,則迅速散開,沒人敢擋在這位面前。
老供奉張池,站在原地,沒動。
李澤岳拖著張難,走到了張家大宅青石墻邊。
拖著他領(lǐng)子的那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掐了起來,按在墻上。
另一只手,拔出了腰間的刀。
“你不是說什么都會盡量滿足本王嗎?
那本王就不客氣了。”
一刀,力道剛好,角度剛好,位置剛好。
刀光一閃。
“啊———”
慘叫聲,響徹了張家大宅。
自此,張難,變成了張不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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