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國從事,是州刺史部的屬吏,秩百石。
別看品秩不高,但實際權力卻是極大。
州刺史一職,主監察,郡縣長吏若有不法,常以彈劾免。
若有軍事,其更有調兵之權。
因此,若是某些時候州里來了個強勢的刺史,硬要插手郡中政務,各郡太守大多也是敢怒而不敢。
否則人家一封彈劾奏疏上去,大概率是要丟官的。
如此權重之職,朝廷自然不可能再給予高位,否則會有割據之危。
故,刺史之品秩只有六百石,位下大夫。
以輕馭重,這便是朝廷常用的制衡之法。
刺史其下有別駕從事一人,為刺史副,功曹一人,掌人事,治中從事一人,主文書。
其余還有簿曹從事、兵曹從事等諸曹從事,根據實際需要設立。
除此之外,每個郡國各有郡國從事一人,監察各郡。
張新的漁陽郡國從事,可以簡單的理解為漁陽一郡的郡刺史,能監察,能調兵,如果硬要插手郡中政務的話,也可以。
劉虞的意思很明顯,反正漁陽實際也在你手上了,我就給你個名分,希望你別鬧事,好好干。
“新必不負州伯所托!”
張新激動,當著魏攸的面,面向廣陽郡的方向下拜。
伯者,長也,州伯即是一州之長。
如今張新應了劉虞的征辟,那便是劉虞的屬吏,再稱劉幽州就不合適了。
這一拜,也是必須的。
魏攸撫須微笑,上前扶起張新。
其實現在張新還沒得到朝廷的赦免,劉虞征辟他并不合法。
但在魏攸的勸說下,劉虞還是發出了這道征辟令。
張新蕩平遼西的消息傳到州府,劉虞早就慫了,哪里還敢出兵再攻?只能選擇招撫。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先用這道征辟令穩住張新。
一來有助漁陽穩定,二來也可在張新的身上打個烙印。
漢時實行察舉制,一個人即使有才學,但若沒有他人舉薦,有可能一輩子連個小吏都混不上。
因此漢人對知遇之恩的看重,已經到了近乎瘋魔的地步。
劉虞提拔張新做郡國從事,那就是張新的“恩主”,即使他這個郡國從事只做了一天,那也是劉虞的“故吏”。
恩主若有事相求,故吏必須全力以赴,滿足恩主的需求,否則就是不忠。
袁紹能以渤海太守的身份入主冀州,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冀州牧韓馥是他袁家的故吏。
恩主一封書信,故吏即使占據一州之地,那也得乖乖的讓出來。
甚至于在袁術那邊,還時常把故吏稱作“家吏”,把屬臣當做家奴來用。
征辟張新,對劉虞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至于張新懂不懂其中的規矩?魏攸并不擔心。
只要張新還想走仕途,日后自然會懂。
“既如此,老夫就先告辭了。”魏攸呵呵一笑,“還望子清在漁陽好好努力,莫要負了州伯,負了朝廷。”
“自然如此。”張新點頭,“我送魏公。”
張新出城十里相送,算是給足了劉虞和魏攸面子。
張新出城十里相送,算是給足了劉虞和魏攸面子。
送走魏攸,張新感慨道:“兩月征戰,終得償所愿,也不枉我狂風朔雪,一路上風餐露宿,翻越八百里無人之地啊!”
關羽撫須微笑,眼中有著一絲羨慕,“賢弟既得州伯辟用,日后當好好為國效力才是。”
“云長兄。”
張新觀察到他的神色,微微一笑,“新如今得州伯看重,想來赦免不是大事,如今烏桓雖滅,但還有鮮卑未平,正缺兄這般豪杰相助。”
“兄之過往,新亦知曉。”張新繼續說道:“兄雖有功于國家,然世人卻多不知,兄既無名望,又有命案在身,若是投了別處,怕是無人能用。”
關羽聞沉思。
張新說的沒錯,他是一個在逃的殺人犯,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甚至都將自己的字從‘長生’改成了‘云長’。
就連妻子,也只能丟在老家,不敢帶出來。
若非如此,以他的一身勇力,早就去參軍了,又怎么會去投劉備的義勇軍?
參軍需要核對戶籍,他怎么說?
河東關羽?
到時候吏員去他家一查,好家伙,殺人犯,抓了!
隨便報一個地方?
一樣會有人核實。
所以他逃到涿郡數年,也只能干些平常百姓的買賣,一直郁郁不能得志。
直到遇見劉備,又恰巧趕上了黃巾起義,他這才加入了劉備的義勇軍,試圖博取一些功名,好洗刷自己身上的殺人之罪。
結果功名沒撈到,劉備還死了。
現在的關羽,還真就無處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