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蝎巢的蘑菇云冉冉升起時,剛剛抹除了一個聚居地的瓦爾哈拉艦身一震,懸停在空中。菲茲德克睜開了雙眼,臉上全是震驚與暴怒。他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隨即射出幾條數據光帶,在眼前勾勒出一幅全息影像。那是荒野,一個黑發的少女正向遠方走著,顯得蕭瑟而落寞。她身上的長裙破爛不堪,赤著雙足,雪白的肌膚和深色的蒼茫荒野形成鮮明對比。在她身后,可以看到驚人的火柱已經逐漸轉黑,化作滾滾的蘑菇云,升上天空。
“潘多拉!這是怎么回事?還有,你怎么敢擅自離開地下基地?”菲茲德克厲聲喝斥著。
影像中的潘多拉抬起頭,隔空與菲茲德克對望著,毫不掩飾雙瞳中的熊熊怒火!她飽滿的雙唇微張,很想痛快淋漓地罵幾句什么,可是事到臨頭,卻忽然發現自己居然想不出一句足夠惡毒的罵人話。
最終,潘多拉只是搖了搖頭,毫不理會咆哮的使徒,繼續向遠方走去。潘多拉只是動了動念頭,一枚埋在她后腦內的微型生物芯片就被力場毀去。
啪的一聲,菲茲德克面前的影像一陣扭曲,然后爆散開來,只留下滿臉鐵青的使徒。
劇變之前,潘多拉只是一個沉浸在舊時代童話世界中的小女孩,劇變之后,她則經年獨坐在除了一束光之外什么都沒有的意識空間內,根本沒有和外面的世界有多少接觸,怎么會罵人呢?而且,現在的她,心情孤寂而麻木,也失去了無謂發泄的心情。父親和母親,已經通過另一種形式與她融為一體,成為她力量的一部分,也變成另一種沉重的負擔。
迪亞斯特曾經對她有著很多變態邪惡的想法,不過潘多拉明白,那是因為恨,也是因為深切得無法放下的痛。在使徒出現前,迪亞斯特是一個好的父親、丈夫和領袖,擁有八階能力的他本身還是一個工程機械方面的天才。是他一手創立了藍蝎,并且在廢墟中建立了最初的蝎巢。之所以起名蝎巢,那是因為按舊時代的星相,潘多拉是屬于天蝎座的,而她最喜歡的顏色則是傳說中屬于天空和大海的藍色。
那時的迪亞斯特,高大、英俊、富于魅力并且擁有強大的力量,他曾經一度夢想,在這片飽受蹂躪的土地上重建家園,再現聯邦時代的輝煌。而蝎巢的建立,看起來已經為這一極為宏偉的放下了第一塊基石。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使徒的聲音在潘多拉意識中響起,然后一切為之改變。
風拂著潘多拉的黑發,并吹在裸露在外的肌膚上,給她帶來絲絲涼意。摧毀了生物芯片,意識著她徹底脫離了使徒的控制,可是接下來又要做什么呢?她生命的大半可都是在空無一物的意識囚牢中度過的。潘多拉抬起右手,手心中有一塊從地上吸起來的石塊。她意念微動,纖長而細膩的手上就燃起一層黑色的火焰,那顆石塊立刻無聲崩解,很快就變成了小堆灰色的余燼,被風吹走。如此巨大的威力,已經達到了這具身體設計進化的頂峰,甚至超出了原本的設計預想。
現在的她,已是‘黑炎’。
得到了自由,得到了力量,卻失去了至親的人,潘多拉第一次真正的一個人了。她向荒野深處走去。報仇是她生存的惟一目標,然而現在還不是時候。即使是擁有無窮力量和無限進化可能的黑炎,現在也依舊不是擁有星艦瓦爾哈拉的使徒對手。和使徒伴生多年的潘多拉,再清楚不過菲茲德克的可怕。
她需要時間,需要熟悉黑炎,也需要不斷提升自己的力量,直到可以壓倒菲茲德克的那一天。
星艦瓦爾哈拉上,菲茲德克逐漸平息了憤怒,開始回想剛剛的影像。潘多拉帶給他一絲異樣的感覺,讓他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驚得猛然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雖然控制室中空無一人,菲茲德克仍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哼了一聲,緩緩坐了回去。
他控制著心情,開始分析通過影像傳遞回來的信息。幾分鐘后,啪的一聲,暴怒下的菲茲德克竟然扭斷了合金鑄成的座椅扶手,然后將殘缺的金屬塊狠狠砸向前方的墻壁!在那里,激光勾勒出娜秀那美麗而溫柔的臉。不過這里的娜秀其實沒有屬于自己的意識,只是虛擬形像而已。金屬塊穿過她的臉,狠狠砸在墻上,竟然深深嵌進了同樣由高強度合金筑成的墻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