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還未到來,雖然,這個時代幾乎已沒有舊時代所謂的黎明。
世界的震動即龐大,也微乎其微,絕大多數人依舊過著他們自己的生活,在茫然無知中又開始了新的一天。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也是獵食者們出動的時候,而在戰爭發生數十年后,幸存下來的人類大多已可被稱為獵食者。
智慧生命和智慧物種正在不斷產生,不過人類依然有著無可比擬的優勢,只是因為環境過于惡劣,還未徹底解決自身生存繁衍問題的人類并沒把目光投向其它的智慧種群。等到克服了環境問題,那時,重新占據了優勢的人類原本應該會展開對其它智慧種族的滅絕屠殺。不過,使徒和超級生命的出現,打亂了這一進程。
整個世界,輕輕地震動一下,就重歸寂靜。
此時此刻,已經徹夜未眠的神父突然手一抖,正在迅速紀錄的筆尖一抖,在紙面上劃出一道口子。墨水迅速化開,變成一片墨跡。神父皺了皺眉,抬起頭,看著窗外深沉的天空,發了一會呆,才想起了什么,趕緊看看被墨跡污損的是什么地方。在神父面前鋪開的仍是《啟示錄》。這本書并不厚,神父每天都會花幾個小時閱讀并作批注,但是許多年下來,這本《啟示錄》上仍然留有很多空白。若是仔細想想,這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一件奇跡。
這本《啟示錄》已經跟了神父數十年,從未換過。
被墨跡污染的部分,是他今晚剛剛寫下的心得。神父回想著內容,在空白的干凈頁面上重新寫下被染污的部分,那是關于末日災禍的一段描述。
莎莉坐在神父背后,正在呆呆地看著面前的圖紙。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畫出這樣一幅圖紙來,其實核心部分和設備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只是被她順手給加上了一套混凝土防護層。看著那數米厚的防護層,莎莉依稀記得這是舊時代戰略性防御基地的標準,可是怎么會加在這里呢?明明核戰已經結束了。
仔細回想,莎莉覺得,她剛才似乎隱約有深深的不安,下意識地想為自己增加點安全感,所以本能地把記憶中最有安全感的東西畫了出來。看著已經面目全非的圖紙,莎莉嘆了口氣,取過一張新紙,開始重新繪制。
私立醫院中,雪突然從睡夢中驚醒,瞬間進入戰斗姿態,從未有過的氣勢自小小的身軀中迸發而出,向著深深的夜空低沉地咆哮著。它畏懼父體,畏懼蘇,卻不意味著會怕其它人,或者是其它東西。
坐在一起發呆的拉菲和科提斯同時面色一變,細細地感知了一會,才互望一眼。拉菲說:“那東西怎么又不安分了?”
科提斯聳聳肩,說:“我怎么知道?上次它折騰可是血色黃昏時候的事了,現在也算過去很長時間,它忍不住出來晃晃也很正常。”
拉菲早就習慣了他這玩世不恭的口氣,不會當真,只是想著自己的心事,過了一會忽然問:“你說,海倫會不會覺察到它的存在?”
“我怎么知道?”
“我想,如果它被海倫察覺到,恐怕下場會很悲劇吧?”拉菲說。
科提斯哈哈大笑幾聲,說:“銀毛,我還從不知道你這么會開玩笑呢!哈哈……”只是黑鋼上尉越笑就越是干澀,忽然之間,他也覺得,說不定拉菲說的事情真有可能實現。
實驗室中,海倫雙臂懷抱,注視著眼前的光屏。所有的數字,在她意識中被還原成一個結構異常符雜的符號,它可以無限放大,容納的信息量幾乎是無限,而多重結構可以解釋眾多的規則。如果這個符號讓蘇看到,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它和貝薩因都語十分相像,比羅切斯特博士研究數十年的神語不知領先了多少倍!
通過這個符號,海倫實際上在模擬整個世界的運轉。只是當最后的數據填加完畢,為整個世界加入超級生命后,符號穩定的結構突然被破壞,一角竟然出現了崩塌!海倫吃了一驚,瞬間把所有散失的數據收攏,沉思著自己究竟在哪里出了錯。片刻之后,所有的分析都指向了同一個結論,一個讓海倫自己也有些意外的結論。
那就是,這個世界之上,應該還有一個整體意志體的存在,它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影響世界的運轉。當這個想法出現后,符號重新變得穩定,并且開始流暢運轉。
在意識世界中凝視著符號良久,海倫才把這個意識體命名為世界意志。而她的興趣,也就被轉移到了世界意志上。或許,這會有助于她實現某些瘋狂的想法。
海倫開始認真考慮俘獲世界意志的可能性。至少,以貝薩因都的方式思考,似乎沒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同一時刻,暗黑龍騎總部中依然燈火通明。摩根將軍正認真研究著面前的一張紙,上面只有寥寥不多的幾段話,簡明扼要地寫明幾點要求,并且申明了要求得不到滿足的后果:戰爭。這張聲明,是送給議長貝布拉茲的。
摩根將軍又看了整整三遍,才打開辦公室角落里一臺積灰多年的老式傳真機,將這頁紙裝了進去。傳真機吱吱嘎嘎地響著,居然還能使用,也是一個奇跡。直到整張紙傳送完畢,摩根也似乎放下一塊沉重的石頭,出了口氣。他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才發現咖啡已經涼透了。他本想叫秘書進來熱一下,轉念想想,又搖了搖頭,并不介意咖啡已冷,而是象往常一樣慢慢地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