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翰年輕時是個有名的浪子，顧老爺子因此把希望更多地寄托在長子身上，總覺得顧云霆會有棄醫從商的一天，直到顧云霆選擇去當無國界醫生。

容宴西是個聰明人，哪怕顧老爺子語間并沒有提起長子，他也一樣明白了語外的黯然。

早在顧云霆將顧歸帆帶回來的那一年，這父子倆之間的硝煙就沒有消失過。

顧老爺子思想偏于傳統，家里添了孫子當然是高興的，但一想到這孩子不僅是非婚生子，還生母身份不詳，就又忍不住要冒火，不過他也并非沒有讓步，而是只要求顧云霆結個婚或者把孩子母親的事講一講。

可顧云霆不愧是他的兒子，結婚是不可能的，至于孩子母親的事也是除了同事外就沒了，說是并不了解。

顧老爺子氣了個人仰馬翻，就此開始跟大兒子賭氣，直到顧歸帆都上高中了才有要緩和的意思。

至于遠在海外的顧云霆，雖然嘴上不講，但從每年都堅持給父親祝壽和拜年來看，無論顧老爺子對他態度如何，他對父親都是有孝心的。

容宴西對旁人的家事本是不感興趣的，可容易跟顧歸帆的關系那樣好，他愛屋及烏，忍不住也想調節一下顧家的父子關系了，免得他的寶貝女兒再為了顧歸帆那小子操心。

“顧伯，其實顧云翰早就說過，等遇到了真正契合的那個人就會安定下來，只是大家都當他是在給自己的浪子生涯找借口罷了，現在想來，他說的是真的，這幾年我跟他經常合作，是真心這么覺得。”

大年初一聊工作實在不是件讓人開懷的事，因此容宴西說的點到為止，從語氣到措辭都把握住了小輩應有的分寸。

顧老爺子向來欣賞他的為人和才能，對這個世交家的孩子說起話來偶爾會真情流露幾句在自家人面前不便說的苦惱。

“你說的我都明白，顧云翰這孩子比我以為的靠得住，那時候他也常說自己不是花心，就是在等，但我哪里能信？現在想想，我這個當父親的也有錯，總是不把孩子的話當真，非得等事情變成現實。”

他像容宴西所預想的一樣提起了顧云霆，話音里滿是后悔和無奈：“當初他說自己只想當個醫生，不愿繼承家業的時候，我以為時間到了就好了，現在想想，是我獨斷專行了。”

其實大部分情況下，他都是個傳統意義上的慈父，通情達理，對孩子們也很關愛，除了在婚姻這樣的人生大事上過于固執，別的方面都是有商有量，讓人挑不出錯的。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顧云霆和顧云翰表示抗議時的聲音也總是大不起來，以至于不知不覺中就被忽視了，直到他們把所說的話變成事實。

容宴西為人父的年頭遠沒有顧老爺子長，然而自從當了父親就一直把實踐和理論相結合，是有認真觀察身邊人的家庭氛圍的，他承認顧老爺子的自我反思是對的，但開解的話說得很委婉。

“其實您大可不必自責，事情還遠沒有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聽說顧云霆今年是真得回不來，而且他不是安排了孩子來拜年了么？不知道這孩子帶的什么禮物？”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