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班主任是個成績以外，萬事都相對尊重學生的老師，在確認過開學第一天，學生們自己安排的座次還算合理后，便只出于身高考慮，調整了一下前后位置，他們因此當上了同桌。

容易跟顧歸帆之間的距離從未這樣近過，近到了完全可以形影不離，符合青梅竹馬定義的地步，她對此是欣喜的，畢竟他們是最好的朋友。

可顧歸帆眼中的場景卻是截然相反，他第一次發現他們之間的距離可以這么遠。

如果不是因為要陪他，她完全可以擁有更多的朋友，他出于友誼考慮，真誠建議道：“如果你還想參加羽毛球比賽的話，跟常峰組隊是最好的選擇，你們一定能獲得冠軍。”

話音未落，他先感到了一陣失落。這感覺很輕很淡，然而綿長的讓人無法忽視。

容易以為自己聽錯了，微微睜圓了眼睛反問：“你不打算參加羽毛球比賽么？”

顧歸帆可以迎合她，但是長痛不如短痛，他在升學一事上已經固執己見過了，根本不差這一點，深呼吸一口道：“我并不是很喜歡羽毛球，學校建議每個學生都報社團，我想報圍棋社。”

他態度自然，將內心的矛盾和掩飾掩飾得極好，看起來連半分無所適從都沒有，這讓容易完全沒有體會到他真正的心情。

看來那次比賽也是一樣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

容易只當他是不想再輸，暗暗感到好笑的同時，趁著課間又問：“圍棋好玩么？我爸也喜歡跟我媽一起下棋，他們倆經常湊在一起連話都不說，單就只是下棋，從跳棋到圍棋什么都玩。”

她閑來無聊，也跟容安安和容崢殺過幾盤跳棋，因為贏多輸少，他們兩個很快就不跟她玩了，現在想來，下棋確實是有點意思。

顧歸帆沉吟道：“我只是覺得下圍棋能讓人靜心，至少我在思索下一步怎么走的時候，可以什么都不想。”

“這不就是放空么？”容易被他的介紹勾起興趣，當場拿起空白的社團申請表，在社團名稱一欄寫下了圍棋社。

顧歸帆想問她不是想報羽毛球社么？怎么會忽然改了主意？可是話到嘴邊，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他怕容易真是因為自己改變的主意，更怕這一切不過是他在自作多情。

容易還小的時候，曾經在跟家里人一起外出參加宴會時聽到過一些閑碎語。有人說她不過是投了個好胎，換作是條狗在她的位置上，也一樣會優秀，倒是她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這句話有個經典回答，可是她并沒有完成這一問一答的打算，更不打算把這事放在心上。

真正讓她在意的是嚼舌根的人跟同伴交換過眼神后，望到她這邊來的戲謔目光，雖然是轉瞬即逝，但她還是注意到了。

那眼神里充滿了對一個素未平生的小孩子的惡意和輕蔑。